夜浓瞥过去一眼,刚好看见他嘴角的笑痕,她心虚又嘴硬:“谁没吃饭了。”
她垂下脸,借着抽出椅子的动作掩盖眼底的不自然,“我以前就喜欢吃这几样好不好。”
她随口的一句「以前」让沈屹骁的心轻轻宕了一下。
和她在一起的以前,她并不爱吃烧鹅,也不爱吃牛腩煲,更觉得厚多士不过是没切的吐司没什么新奇。
是他告诉了他自己的吃法,才让她爱上了这几道菜。
沈屹骁“嗯”了声,将梅子酱推到她面前:“的确,以前一到周末,你就让我带你去吃他家的。”
回忆会随着具体的实物而鲜活。
夜浓看着打包盒上的「铭记」二字,突然就想起那间名为【桂】的包厢。
那是被沈屹骁常年包下的一个包厢。
就是在那间包厢里,他夹了一块皮酥肉嫩的烧鹅,蘸上梅子酱,喂到她嘴边,用哄着她的语气说:“尝尝看,不好吃的话,回去背着你爬上十六层。”
当然好吃,可她却故意说不好吃,为的就是让他背她。
十六层高可不是开玩笑的,夜浓压根就不信他会有那么好的体力。
事实证明,她低估他了。
十六层高,他背着她,每一阶台阶都被他踩得很稳,不紧不慢的,聊着天,时不时逗她两句挨她一拳,不知不觉就到了他的公寓,保槐大厦1601的门口......
夜浓强行压下让她始料不及的回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刚要递进嘴里,对面传来声音——
“怎么不蘸梅子酱?”
在香港的这几年,夜浓只偶尔去吃烧鹅,那些偶尔里,她一次都没配着梅子酱吃过。
是她刻意。
因为不想被血淋淋的回忆左右。
夜浓抬头看他:“我现在不爱吃酸的了。”说完,她将筷间那块肥瘦相间、皮酥肉嫩的烧鹅放进嘴里。
是吗?
那卧室的床头柜上为什么还放着几块果汁软糖,柠檬、青苹果、百香果,没有一种不是酸的。
沈屹骁看着她因咀嚼而鼓动的腮颊,笑了笑,“那你还在电话里千叮万嘱的,让我一定不要忘了梅子酱?”
夜浓:“......”
她只是睡得迷糊,怎么到了他嘴里像是喝醉了似的?
见她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沈屹骁恐她深想,岔开话题:“快吃吧,等下要带奶酪去洗个澡。”
夜浓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分散了:“洗澡?”
沈屹骁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它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但身上的气味有点重。”
“那它那些疫苗针有没有打,你知道吗?”
沈屹骁点头:“上周医生给它做了抗体检测,都打过了。”
虽然夜浓知道他没养过宠物,但却见过他对流浪猫的爱心与耐心。
以前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夜浓以为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会对那些流浪猫嗤之以鼻。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不仅没有,还会和她一起蹲在那些臭烘烘的垃圾桶旁唤那些流浪猫到身边,甚至有一只生了皮肤病,他都丝毫不嫌弃地抱着去宠物医院。
明明他是在她的影响下才靠近那些流浪猫的,可最后,她却没有他的勇气,愿意养一只在身边。
客厅里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金色的阳光洒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夜浓看着落地窗外的好天气,突然笑了:“今天天气真好。”
沈屹骁也觉得是天遂人愿。
明明昨天早上的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是阴天。
早饭吃完,沈屹骁从餐桌前起身,知道她不喜欢收拾东西,随口,又似叮嘱:“等下会有人来收拾,你就别管了。”
都是打包的盒子,也没什么需要洗涮的,夜浓说不用。
沈屹骁低头看了眼,也没坚持:“那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门。”
可她都不知道他今天到底要带她去哪里,毕竟只去宠物店给猫洗澡花不了一天的时间。
想问又不太想问,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因为失神,没注意到身前的人突然停住脚,而她低着头往前走,除了迈出的右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沈屹骁突然转过身来的脚尖,额头也抵进了他胸膛里。
沈屹骁右手下意识抬了抬,但没等碰到她,夜浓就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手背在额头上蹭了蹭,沈屹骁轻笑一声:“比踩到我还疼?”
夜浓似恼非恼地瞥了他一眼:“我鞋底可没你的胸口硬。”
说到鞋,沈屹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很简单的款式,也正因为简单,和她脚上的那双浅色拖鞋有五六分的相像。
但是他闭口不提这双早就该物归原主的拖鞋,甚至脱下,穿回了来时他穿的那双鞋里。
“选你喜欢又舒适的衣服,裤子、裙子都可以。”
接连两声门锁开合的声音,夜浓站在门后,在想要不要把密码换掉。
她记性说好也不好,特别是密码这类,当初那些社交软件就因为换了密码,好几个都登不上去,再加上手机号停了,找回都费事。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得算了,这个房子里又没有钱财一类的东西,更何况,那个知道她密码的人,也不缺钱。
回到餐厅,除了厚多士,夜浓将没有吃完的烧鹅和牛腩煲覆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之后她去了卧室,准备换衣服出门。
这段时间她买了不少的衣服,但都是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