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买的指套比较多。在无人柜台结算完,他将头上的棒球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这才插着口袋从里面走出来。
他估摸着时间,在外面晃悠了40多分钟才回去。
黎砚知的那扇白色木门仍紧闭着,他看了眼手表,恪尽职守一般地大步走到那扇门边去,他没有客气,抬手就在门上敲了敲,这木门传声不错,微末的力度都能敲出扰民的效果。
李铮的指节扣着,像在演奏一个响亮的鼓。
明亮的室内,仿日光的吊灯铺撒着透亮的光泽,一颗毛绒的脑袋虔诚地跪在黎砚知的腿间。一室旖.旎里,有些沉重的喘.息声像是助兴的鼓点。
几乎是瞬间,这两种声响隔着一扇门共振起来。
路原的脑袋被黎砚知一下提起来,他的眼睛被亮堂的灯光刺得眯起来,瞳孔缩成一个黑点。
被骤然打断,路原的唇角向下垂了垂,有些委屈一样地往前蹭了蹭,湿漉漉的下颌显得十分可怜。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被李铮打断了,纵使路原泥人一样的脾气也忍不住嘟囔起来。
“上周的选修课我们老师给我们放了纪录片,上面说,古时候皇帝每次行房事的时候,都会有太监在外面掐着点,到了就要出声阻止。”
他的语气变得更弱,虚虚往门边瞧了一眼,“我有时候就觉得,铮哥好像那个房事太监。”
黎砚知被他逗得开怀,她没忍住掐了掐路原的脸,掐得路原倒抽一口气。
她的视线自上而下落在路原的身上,是不由分说的审视意味,“那你呢,你是什么?”
路原有些不好意思,面中的小雀斑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笨拙,他悄悄避开黎砚知的视线,话说的磕磕绊绊,“我,我是,是你的男宠。”
门边的敲门声并不扰人,李铮算是个有分寸的,三声便停。以往李铮一敲门,黎砚知就会甩掉路原穿裤子出门,但这一次,她却有了额外的耐心。
路原最近哄人的功夫见长,虽然有时候傻里傻气的,但说话还算中听。
见黎砚知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走了之,路原也多了些许勇气,他一点一点抱住黎砚知的腰身,语气浸满了患得患失,“砚知,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做。”
他也知道自己很多方面不够格,所以黎砚知才会对和他的性.爱毫无留恋。
黎砚知低下头,看着路原栗色的脑袋,她轻飘飘落下几分宽恕的笑意,“我只是有一些别的小爱好。”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我的快感并不来自于性.爱。”
路原倏地抬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发问,“那是什么?”
黎砚知的眼睛是静水一般的色泽。
“你和我玩吧,砚知,无论你的爱好是什么,请和我玩吧。”路原的眼睛圆圆的,映出黎砚知文秀的面孔。他毫无遮掩地透露出对黎砚知的狂热。
是一.丝.不.挂的,坦诚的,痴迷。
黎砚知的瞳仁跳动了片刻,她看着路原信任的神色,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就在路原自觉地贴上她的掌心的片刻,她扬起手,对着路原的左脸高高落下。
路原一下被扇坐在地,他飞出去的弧度很俏皮,显得整个人很活泼。
第12章 露珠
路原走的时候,李铮正在灶台上炒菜。
这所公寓做的是开放式厨房,李铮掂着锅铲,视线跟着臊眉耷眼的路原平移。
真不是他多想看的,只是这厨房就在这门边,路原垂头抱着脸,跑得飞快,显得动静不小。那米色袖子把下半张脸捂得严实,看起来很像在耍大牌。
李铮几乎第一瞬间想到一个不太友善的成语。
抱头鼠窜。
他也没开口挽留,不粘锅里正压出一个形状完美的松饼,漆黑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阴影,他一向只买他和黎砚知两人份的菜。
共餐是一道边界。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想承认黎砚知实实在在给了路原可以上饭桌的身份,他更愿意把路原当做黎砚知即召即来的小倌。
他把这种心理归结于无法出戏而伴生的心理病。他不是专业演员,有时候演得久了,下意识就会把一些东西当真。他对黎砚知那些真真假假的溺爱纵容助长了他对路原的挑剔。
就是不知道黎砚知对路原做了什么,路原路过他时连招呼都没打,穿上鞋就夺门而去,奇怪得有些不合常理。
他不紧不慢地关了火,抽出一个珐琅漆盘,颇有兴致地摆了个盘,和其他那些菜式一起端上了桌。
黎砚知半晌才从房间里出来,她今天格外不同,眉尾扬着几分灵巧的骄矜,雪亮的眼睛轻眯着,一副餍足之态。
她的心情很好,他看得出来。
李铮的眼里闪过些许晦暗,他低头扒着饭,消瘦的宽肩映衬着那头被漂得有些粗糙的蓝色头发,像一株不精神的鲜亮植物。
黎砚知抽开凳子坐在他对面。她的视线轻扫过李铮缄默的俊脸,她一向对人的情绪感知灵敏,再加上李铮每次的不快都不加遮掩,想不知道都难。
她收回视线,夹了一筷子山药木耳,“为什么路原每次过来,你都这样。”
她抬眼确认了一下李铮的神色,将话补全,“不高兴。”
她的筷子绕过面前的爆炒猪腰和清蒸生蚝,脏器的味道让她有点想吐,“还有,这个猪腰子以后别再做了。”
黎砚知的话里并不见责备,透露出实事求是的务实语气。
李铮伸手将摆盘时特意放在黎砚知面前的猪腰子撤回来,“知道了,以后桌子上不会再有这盘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