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人行为诡异,也不打游戏,就每天开着微博和人网上对线, 口中还念念有词, 要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恶狠狠的。
他正想着,身边的人趴着的头突然抬起来,没有任何缓冲, 即刻便单手操着键盘狠狠戳起来。
“弄死你!弄死你!”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他根本不敢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自己喘气的声音提醒到这个怪人。
真害怕这人突然扭过来头说要弄死他。
“吓死你!吓死你!”夏侯眠终于睡够,继续打开微博在网上发着路原的爆料。
他机械地将写好的爆料复制到各个评论区里, 这种不用动脑的操作, 即便他只剩下一只手也能很利索地完成。
手上的动作不停, 他的脑子里却是另外一幅画面。
想象着李铮打开盒子时因害怕而扭曲的脸,他哈哈大笑起来, “吓死你!”
“让砚知好好看看你的烂怂样!什么狗屁哥哥,我弄死你!”
这个贱货,平日里人模人样的,高傲神气的不行,还不是和他一样,都是黎砚知的一条狗。
都是狗,还在他们里面卖弄血统,有用么?他可不信这个!
想到这,他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不受控制的癫狂来。
就是因为他们,黎砚知才玩够了他,如果单只有他一个,黎砚知绝对不会这么早就榨干他的价值。
只要他先一步毁掉他们,黎砚知自然会对他们失去兴趣。
到那时候,她是不是会退而求其次呢?
夏侯眠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散发出一种病态的狂热,他继续将“小三”“不要脸”“金主的m”等各种词汇冠上路原的名字发在无关的评论区。只是一会他的后台就快炸掉,屏幕上面不停跳出弹窗。
【哒割你被蓝苹果给告了,等着上被告席吧。】
【看见你好几次了,到底是水军还是单纯的黑粉啊?一直重复发这些感觉好机械,还不如萝卜头通人性呢。】
夏侯眠根本不理,他左手拖着鼠标,鼠标有节奏地发出声响。
那声音相当嚣张,搭配着他口中不停冒出的“弄死你”,效果堪称恐怖。
夏侯眠连续发了一个小时,也骂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口渴,腾出来左手将桌子上的矿泉水拎过来,随后他用右臂夹着瓶身,用左手将盖子拧开。
刚要仰头把水往里灌,他就察觉到了身边有些畏缩的打量。
旁边大概是个初中生,戴着耳机,眼睛却不老实,一直悄摸往他缩在袖口里的右手上看。
那袖口的末端是空荡荡的。
“看什么?再看找你班主任弄你!”夏侯眠咬牙切齿。
那初中生艰难地吞了口气,迅速把视线平移回去。
夏侯眠凶狠的目光收拢回来,落在干瘪的袖口,断口处的瘙痒与疼痛不停地提醒着他,右手没了。
他以后都只能当个左撇子了。
他将手心摊开,和他的右手不同,他的左手掌心光滑,黎砚知从来不在上面做文章。
黎砚知一直都很有原则,只会将烟头按在他的右手掌心。
他又回忆起他和黎砚知第一次对话的场景。那时他已经暗戳戳用自己的方式追求了她两个多月,他一直骑着车跟在她回家的路上,企图能十分浪漫地载她一程。
只有那一天,黎砚知在他的口哨声中停下了。
她背着书包转过身来,马尾逆着风被吹成花朵的形状,眼睛像一汪平静的湖水。
她第一次这样正眼看他,他一下便看呆了。
“你浪费掉我很多时间,不要再这样,不然我会忍不住对你下手。”这是黎砚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那时只觉得新鲜,他不爱学习,平日也就是个校园混混,翘课约架家常便饭,被人威胁警告也是常有的事情,大多都是剑拔弩张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抄起板砖砸他脑袋。
他第一次见别人这样警告他,用一张平淡的,甚至略微懵懂的脸庞。
“怎么下手?”
黎砚知走进他几步,“有很多办法,但我要先知道你害怕什么。”她一本正经。
他一脸无所谓,“我什么都不怕。”
见他得意忘形,黎砚知没有理他,转身就要走,他又立刻跟上去,生怕黎砚知以后不会再理他,他只好继续问下去。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这种事情不应该越隐蔽越好吗?
黎砚知的书包鼓鼓囊囊,在她的后背上一蹦一蹦的,她的声音随着风向飘过来,“因为我不想伤害你。”
他还来得及反复品味,黎砚知又继续补充下去。
“我已经答应姥姥,不能再私自惩罚别人。”
“所以,你不要再扎我的自行车,我不想走路上下学。”
“好,好。”他忙不迭答应,第一次和黎砚知说那么多话,他有些舍不得结束,一直死皮赖脸的追到黎砚知的家里。
踏进那扇铁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迎头将那铁门摔在他脸上。
他抹了把脸进去,却不知道,他在那一刻,一脚踏入了囊括他整个余生的深渊。
想到这他一阵头晕目眩,只好又往嘴里扔了颗止疼药,记忆不再清明,他只记得一向冷静的黎砚知出奇的慌张,她喊着姥姥两个字跑得飞快,他也迅速跟上去。
堂屋里是一个昏迷的老人,黎砚知大叫了一声,可只是一瞬,她便立刻冷静下来,去掏那老人身上的手机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