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才知,隔着屏幕不如现实亲眼看到更有冲击力。
她第一次见到气质如此有压迫感的女人。
只要在人群中,就能立刻吸引人的视线,是众人眼中的主角,就像罗依娜坐在这里,掌控全局游刃有余,好似她才是宴会的主办者。
罗依娜大方美丽,又有不容分说的实力,哪怕多年没有出镜,只要人一谈起,就还是那个称誉漫天的天才女演员。
而牧沉和她旗鼓相当,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就是登对相配,自然而然就能获得大众祝福的一对璧人。
周遭越来越热闹,余戚戚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她感到全身发冷,又觉得胸腔难受,呼吸不过来。
“罗老师,牧老师,你们这么久不见了,在这样一个杀青的好日子,不得亲一个沾沾喜啊?”有人突然道。
随即,耳边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余戚戚紧紧咬着下唇又看了眼对面的两个人。
罗依娜纤长的手挡着口,凑到牧沉耳边不知亲昵说着什么,这个距离,一说话嘴唇都要贴到皮肤上了吧。
而牧沉也很自然微微侧头听她在说什么,面上没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极其有耐心的感觉。
像是被刺眼的灯光晃到眼,余戚戚立刻垂下视线。
她不禁回忆起陈毫当时说起牧沉过去时,罗依娜在其中的角色。
再看到罗依娜可以得到牧沉默许,随意且自然地和牧沉进行身体接触不被推开,而当时她不小心碰到了牧沉的腰都要被勒令“放手”,甚至还被嫌弃脏了他的床单让她“滚下床”。
不久前,黑暗一隅里,牧沉还对她耳鬓厮磨,恣意放纵,她唇上的红肿还没消散,他就可以转头立刻对着另一个女人如此亲密接触着。
余戚戚搅着盘子里肉的力度越来越重,她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不去在意,想跟着一起装作轻松的样子起哄,但她扯不出一丝笑,甚至鼻子愈加发酸。
像只是一个让牧沉感到新鲜的玩具,玩弄了一下后扔在一旁,最终爱的,还是陪伴在身边最久的那一个。
又像是小三遇到原配,让她产生无止无境的廉耻和羞愧。
不知道什么东西搅着她的心脏,让她觉得又疼又难受,想大哭一场。
“啪!”清脆刺耳的一声在嘈杂声中格外凸显。
所有人的视线朝发声源看。
余戚戚怔愣一瞬。
她戳着盘子,盘子不小心撞倒了旁边装着气泡水的玻璃杯。
冒着小汽泡的汽水洒了她的白t一身,洇湿了浅灰色短裤,顺着大腿往下流淌。
冰冰凉凉,浇灭了一半乱成麻线的思绪。
“天吶,戚戚没事吧?玻璃有没有扎到?”张瑶惊呼一声,抓住余戚戚让她往后坐。
余戚戚穿着拖鞋,有玻璃渣扎在了脚背上,她愣愣看着自己的脚背渗出的丝丝血点,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心理的疼痛已经超越了肉/体。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醉了,我可以先回吗?”余戚戚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你先回啊,早就问你是不是喝多了?我让我的助理开车送你?”张瑶话说完,余戚戚也没回应,就立刻跟跑似的出去,背影看着很慌乱。
她递纸巾的手僵在半空中,“诶?她到底有事没啊?”
“余老师真喝不了酒吧?刚刚就看她脸色不太好了。”刚刚起哄的人对张瑶道,然后又把头扭到牧沉的方向,“先别说这个了,二位老师你们还没亲给我们看呢!”
一小段插曲过去,大家又开始吵嚷起来。
罗依娜在牧沉耳边说:“大家都这么期待了,我们就亲一个?”
女人的声音太轻,牧沉没听见,不得不凑得近些。
看到余戚戚脸色苍白,不是很舒服的样子,他下意识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旁边的女人紧紧抓住手臂。
“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罗依娜用只能两个人的声音耳语,眼睛仔仔细细盯着他。
女人把他叫回了神,牧沉看到红唇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不动声色偏了下身子,捞来一杯白开递给她。
“舟车劳顿,还没喝水吧,解解渴?”他噙着不冷不热的笑说着。
罗依娜顿住,眼里闪过一丝古怪,而后,她娇嗔接过水。
“阿沉真贴心呢。”
牧沉站起,从兜里拿出烟示意,“你们跟罗老师聊。我出去醒个酒。”
罗依娜视线跟随牧沉,若有所思瞥了眼斜对面的空位。
“你出去干嘛?不是刚上完厕所?”陈毫从厕所摸回来,眼睛里还带着点醉意,看到牧沉走过来就拦住了他。
“回来了?看好罗依娜,让她在位置上好好坐着。”牧沉不轻不淡叮嘱。
“什、什么?罗什么?”陈毫皱眉问,以为出现了幻听,但牧沉已经大步流星走了。
“陈毫老师?好久不见呀。”罗依娜看到来人,站起来朝他微点头,笑容如往常风情万种。
陈毫虚浮的脚步落到了实地,有点晃的视线定到一点,他立刻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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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戚戚没有走很远。
出来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泪。
越擦越多,像决堤的河。
哭得疲乏了,干脆就在没有路灯照的墙边蹲坐下来,吹吹深夜的晚风散散心情。
也只有在这样的无人的黑暗角落,她可以放肆哭泣,宣泄此刻无人诉说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眼泪,就算是被孙奇殴打都没这样哭过,但来了这个剧组后,她总是隔三差五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