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挂满了灯笼,一片喜意的崔府面前时。
喻川雀明白了嘉央顿珠要做什么,可他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喻川雀闭了闭眸子,眼尾滑下温热的液体。
他看着两个人拜堂,看着两个人夫妻对拜,新郎甚至要比新娘拜的更深。
宾客们都发出善意的起哄笑声。
“新郎果然心疼新娘子啊!”
“真是天作之合!”
喻川雀坐在角落里,只感觉浑身都麻木了,只是呆愣地睁着眼睛。
嘉央顿珠偏头看他,“洞房还要看吗?”
可他说完,却发现少年面纱上的眸子呆愣无神。
嘉央顿珠指尖一紧,却没有出声,死心了好。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不远处的阁楼上,裴瑄收回目光,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杯盏上,半晌掀起唇角笑了一声。
“他的头七不回来看朕,朕就猜到今日宋明珠大婚,他也许会回来,马彦,朕刚才好像真的看他了。”
马彦艰涩道:“陛下。”
只因为这个莫须有的念头,所以他们陛下在下了早朝后,便赶了过来。
裴瑄把手中的酒喝下,杯子放在桌子上,垂下眸子看不出什么神色,“走了。”
裴瑄站起身,脸色却倏地一白,他闷哼一声,眉心微微蹙起捂着心口。
马彦连忙扶着裴瑄,“陛下,当心龙体。”
裴瑄轻飘飘嗯了一声,但马彦知道陛下根本没听进去。
也许在陛下的心里,他巴不得死在早朝,或者是批改奏折的那一刻。
马彦从小就跟着裴瑄,小时候是伴读,大了就跟着裴瑄一起去行军打仗,后来裴瑄当了陛下,也没重用太监,而是重用他。
马彦也是最清楚裴瑄的人。
裴瑄没有当皇帝之心,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跑到边疆去。
出了茶楼,裴瑄半眯起眸子,看向阳光,“马彦,明日,让十三岁以下的宗室子都到朕跟前来。”
马彦扶着裴瑄的手一紧,眼圈泛红,“是。”
裴瑄收回目光,刚要上马车,却若有所思地看向某处。
那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搂着一个女子,裴瑄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
半晌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怎么会又看错了,明明这是个女子。
嘉央顿珠把喻川雀抱上马车,喻川雀还是呆愣的模样,嘉央顿珠也没开口,而是轻轻拍着喻川雀的后背。
“我保证,我会给你裴瑄给不了的东西。”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关着你,其实草原没你想的那么荒芜。”
“我可以带你骑马,去任何地方。”
“跟我回草原好不好?”
喻川雀没说话,但嘉央顿珠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询问的意思。
他掀起眸子,对外面赶车的下属道:“回草原。”
两架马车交错而行。
离那喧闹越来越远后,喻川雀终究还是闭上了眸子。
去草原的路起码有一个月。
怕喻川雀烦闷,嘉央顿珠把马车换成了骑马。
喻川雀被嘉央顿珠抱在怀里。
入目是和京城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山林悠远静谧,连吹到脸上的风都是自由的。
赶路自然是风餐露宿,但嘉央顿珠舍不得喻川雀吃苦,无论如何,喻川雀都是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只是喻川雀一直神情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小雀。”
嘉央顿珠眼角眉梢都是兴奋,一把掀起车帘钻进来。
喻川雀已经看着外面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听到他进来也没反应。
嘉央顿珠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喜悦被浇灭了几分,停顿了一下,他又状若无常,把喻川雀搂到怀里,然后手掌放在喻川雀面前。
“小雀,看这个是什么?”嘉央顿珠亲昵地偏头,用鼻梁轻轻蹭了一下喻川雀的鬓角。
喻川雀没什么反应,任由嘉央顿珠动作。
他的手被撑开,嘉央顿珠在他掌心放了什么。
一颗看起来十分漂亮的石头,和普通的石头不一样,这石头晶莹剔透,还夹杂着鸽子血一般的纹路。
嘉央顿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草原有种传说,千百万颗石头里,才能诞生一枚心石,找到心石的人若是送给了自己的心爱之人,那么两个人以后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小雀,我刚才下车,一眼就找到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两个就连上天也祝福——”
喻川雀的指尖一松,石头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喻川雀淡淡道:“你找错了,这只是天然玛瑙。”
嘉央顿珠一愣,他看着地上的碎石头,指尖蜷起又松开,半晌勉强扬起个笑,“没关系,迟早能找到的。”
他转移了话题,“之前的话本子你看完了吗?无聊的话等会儿进了城我再给你买。”
但喻川雀又恢复了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来越北上后,喻川雀的身体愈发虚弱。
嘉央顿珠正在给喻川雀喂粥,下一刻喻川雀嘴里的鲜血就滴到了粥里。
嘉央顿珠瞳孔骤然紧缩,“去找大夫!”
不出片刻,就有一个老大夫跑了进来。
嘉央顿珠面色紧张:“大夫?”
那大夫把脉片刻后,睁开了眼睛,“水土不服,最重要的,是心病。”
“心病?”
嘉央顿珠喃喃道:“又不是身体上的病,怎么会吐血呢?”
老大夫没好气,“心病也有个病字!心病也能耗死人!”
“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如果你想他这么继续下去,就等着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