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试。”秦湘耷拉着脑袋,又问道:“弄出人命怎么办?”
“怎么个弄出法?”
“人家要死要活,若是不小心撞柱撞墙死了呢。”
“那是人家自尽的,与您无关。”
“那就好。”秦湘松了口气,就怕以死要挟的人。
拿着官牌要债,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办事很容易的。
秦湘先拿了几份欠条,细细问过人家的家底后,同陆澄昀要了些人过来。
红林军都是孔武有力的女子,力气不比男人差,但这回,都换上了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又找了几个要生产的妇人,先去对方家门口哭,哭他家老爷在外招花惹草。
一顿哭诉后,家里闹翻了天。
秦湘查得清楚,家中都是母老虎,闹得街坊四邻天天看热闹。
妇人日日过去哭诉,身后跟着花枝招展的婢女,家中正妻岂会不害怕。
稍稍一问,是来要债的。秦湘笑靥如花,“不还钱,我就将她们都送给你的丈夫,这么多美人,一天一个,一个月刚刚好。”
对方揪着丈夫的耳朵,将钱还了。
解决完家有家老虎,还有许多不惧老婆的。她又去禁卫军选了些好看的青年,穿上袍服,端方持礼。
办法损了些,但极为有效。
选在女眷回家的路上,当着老赖的面献殷勤。
老赖一声怒下,家中护卫冲上前,两队动手,老赖被打得趴在地上。
秦湘笑吟吟地告诉他:“你女儿那么多、儿媳那么多,多好看呀,再不行,给你儿子女婿,龙阳之好也是不错。”
损到极致。
接连半月,秦湘损名远扬,听得云浅直皱眉。
傅缨高兴极了,与云浅保证:“你放心,没有出人命,也没人坏人名声,倒是真有那么几个小娘子喜欢上我们的人,奈何家中不同意。”
剩下的人家,交给北军。
北军中多是世家子弟,少不得一些纨绔,一人一户人家,硬性指标,要回银子便可。
正月里的京城,格外热闹。
尤其是上元节这日,街头上举袖为云,欠债不还的府邸被纨绔子弟们围住了前后门,往里丢帕子、石子。
损招百出。
户部尚书极为满意,笑呵呵地在云浅面前夸赞安平县主聪明伶俐。
而在这半月里,朝中接连死了三五人,死状都是一样,五马分尸,随行侍卫一刀毙命。
户部欢喜刑部愁,连带着大理寺京兆尹,都是一片愁云惨淡。
龙抬头这日,护城河面上舞起了狮子,谢扶清看了最后一眼,不舍地与众人别离。
秦湘送了一包吃的,嘱咐路上注意安全,顾黄盈送了一柄匕首,削铁如泥。
周碧玉变扭地询问:“我没什么可送的,给你送个小娘子,你要不要?”
众人惊诧,谢扶清迅速爬上马车,催促车夫赶紧赶路。
秦湘疑惑,“她怎么不要?”
云浅含笑:“周碧玉身边的红颜知己太多了,给她分一个,你觉得是好事吗?”
秦湘好像明白过来,深深剜了周碧玉一眼。周碧玉无辜,道:“我是买来的、是买来的……”
买来的婢女的过了明路,是可以送人的。
秦湘又糊涂了,云浅拉着她回家,“别理她,肯定是从其他地方赎回来的,自己害怕被缠上,迫不及待送人。”
“自己留着做婢女,不好吗?”秦湘还是没有想透。
云浅认真提醒她:“万一人家不想做婢女呢?”
秦湘了然,又瞪了周碧玉一眼。
周碧玉喊冤:“我真是很无辜,我就是做了一件好事,替她赎身,送她走。她不想走,非要伺候我,我不想啊,我对她毫无非分之想啊。”
云浅:“……”不可信。
秦湘:“……”不能信。
顾黄盈巴巴地走凑过去,“我可以听听你们的故事吗?若是可以,我还缺少一个婢女。”
秦湘慌了,忙将人拉回来,“她说的,你也信?你带脑子了吗?”
“不花钱啊。”顾黄盈也跟着跳了起来,“不要白不要啊。”
“现在不要钱,以后花的钱更多。”秦湘阻止顾黄盈不切合实际的想法,那就是窟窿,看着不害人,实则是填不满的。
不能光顾着眼前不要钱,要想想后来啊。
顾黄盈被拉上马车,周碧玉不死心地追过来,与顾黄盈保证:“她所有的支出算我的。”
顾黄盈再度心动,秦湘反问她:“她还要花钱啊,婢女给些月钱就可以了,你这些支出是什么?胭脂水粉的花销吗?哪家婢女还要东家给钱买胭脂水粉啊,你这是不是有诈?”
“没有、怎么会有诈呢,你听我的说……”周碧玉极力解释。
秦湘捂住耳朵不听,一甩车帘,吩咐车夫:“回府,快一些。”
周碧玉被抛弃在原地,她望着远处的马车,不觉纳闷:“我为什么要和她解释,她不听,我说给顾黄盈听啊。”
太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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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的债要回来大半,北伐一事摆上了台面,物资一次补全,掏空了户部大半的银钱。
户部尚书日日哭穷,哭到最后想起了损招,让京城内有名的商贾捐些钱。白楼错凰都捐了那么多,其他人也是可以的。
刚提了一嘴,下属右侍郎被杀了,惨死郊外的庄子里。吓得他缩着脑袋,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是今年死的第六个人,右侍郎不在名单上,秦湘与云浅打马去了庄子里。
右侍郎名周邝,祖籍镇江,家中从商,到他这一代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