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去寻你的。”云浅出声安慰,笑语轻轻。
秦湘被安慰得脸色一红,转身就匆匆跑了,太丢人了,显得她好像急于圆房似的。
其实,她没有这个心思,压根就没有。
天啊,你得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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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跟前十二名女官,皆是出自慈幼所,身后无靠,截然一身。
顾青澜与班紫时便是十二女官之一,今夜来报信的是秦红意。
秦红意裹着一身黑袍,袍服宽大,将她整个身子都遮住了,兼之黑夜,任谁都看不到她的面容。
入书房后,秦红意脱下黑袍,露出一张素净的面容,远山黛眉,脸型微长,带着几分凌厉。
“太后将那名姑娘留在了慈安宫,皇帝败兴而归。那名姑娘唤温孤妩,是北疆的复姓。”
“北疆有一处山谷,与世隔离,里面的女子年过五十也可以如花信女子一般,男儿可活到百岁。”
“可这处山谷没有了,至于为何没有,温孤妩不肯说。但与陛下无关,太后并没有多问,但将人留下,我猜测太后也有那样的心思。”
云浅心凉了半截,她记得上辈子,太后是很抵触的,这回,怎么就答应了。
“太后为何会答应?她最不喜的便是丹药。”
“温孤妩提供的不是丹药,而是药方,以血入药,加些珍贵的药材,太医院将药方前后看了数遍才确认无误。”
云浅恼恨,她敬重太后,仰慕太后,心中的信念陡然崩塌了。
然她面不改色,“我知晓了,你去查查民间可还有这样的人?”
“不少,那座山谷有千余人,自耕自足,十年前就没了,不少女孩被掳出来,卖入各地。据温孤妩说,她们的祖先尝食百草,兼之山谷地域奇特,让人容颜老得慢,甚至可得长寿。她们身子里有无数药材,都是自小长辈们配制的。她们的儿女并无此等血脉,若是有,也是微乎其微。”秦红意声音冷冷。
简而言之,先天血脉加上后天药物供养。
夜晚的风吹进了书房,吹得灯火摇曳,云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垂的眼睫却染了寒霜。
“你如何想的?”
秦红意微笑:“追求长生乃是人人所想,女子爱慕容颜也是常事,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念常人之所想。我们将她当作普通人看待,便可。”
云浅也笑了,“是啊,肉没有割到你身上,都不会觉得疼。”
秦红意嘲讽:“割你身上了?”
云浅摇首:“没有。”
“那你心疼什么,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将你的小夫婿找来,让我见一见?”秦红意转首打量,明灯黑夜,恰是人□□望展露之刻。
“你该回去了。”云浅扶额,不知是不是说谎的原因,额头开始突突的疼了起来,有些难受。
她用食指压着额头,拼命按耐心口的暴躁,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暴躁不安,想做些泄恨的事情。
前一世被秦小皇后逼入绝境时,她就想杀了她泄恨。
秦红意不肯罢休,“我难得来一回,好歹见一面,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姿色让你动了春心。”
云浅头疼不止,知晓秦红意不会善罢甘休,但人家好意来通信,自己再拒绝,只怕下回不肯传信了。
她在慈安宫中没有插入自己的人,因为,她知晓秦红意甘愿做她的探子。
“想见就等等,我去问问她的意思。”云浅站起身子,轻呼一口气,眼前有片刻的迷蒙,很快,她又稳住自己。
秦红意啧啧两声,“瞧你舍不得的样子,没想到,你也会被男人迷了心智。”
“不,她是女孩子。”云浅坦然,秦湘是男是女,于秦红意而言,并无区别,她知晓也不会出去说。
哪怕是太后知晓秦湘是女子,也不会太过苛责。
不过是隐瞒世人的一个无奈之举。
一朝丞相嫁与女子,自己的相位也会岌岌可危。
还有一层原因,她不想秦湘以女子的身份面对世人,上辈子为何入宫,至今仍旧是个谜。
秦红意明白她的意思,只一个眼神便释怀,无趣道:“世人言语多可怕,阴阳交合,天地正理,一旦改变,哪怕未曾伤人,也是天大的罪过。你何时与太后言明?”
“过些时候,不急。”云浅明白她的意思,在秋考前与太后言明,到时也不算欺君。
秦红意见她目光始终安静坦然,心中愈发好奇,“究竟是何等样貌的人,竟会让你如此在意。”
云浅不答,转身出屋寻人去了。
至望澜阁,秦湘刚沐浴出来,披着长发,脸蛋红扑扑的,眉目清明。
“可愿见客?”云浅走至秦湘的跟前,抬手抚摸她散在鬓角的碎发。
碎发不大乖巧,按下后又翘了起来,云浅又将至捋至耳后,拿手按了按,头发都带着几分反骨。
秦湘被她弄得偏过脑袋,静静看着她:“什么样的客人?”
“秦红意,太后跟前的女官。”
“与阿姐关系如何?”
“自然是不错的,尚算亲厚。”
秦湘点点头,“我去换件衣裳。”
“穿裙子,我让人去拿了裙子。旧时未曾穿过的衣裳,也适合你。”云浅收回手,掌心躺着一根碎发,不乖巧,让她给拔了。
秦湘未曾察觉,微微一笑,并不反对。
婢女将衣裳取来,搁在一侧。
少女颜色好,皮肤白,什么样的颜色都能压得住。
云浅见过了秦湘穿着华丽,宫装精致,衬得她气质成熟,一颦一笑,都带着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