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气氛安静了片刻,门边的男人突然出声:“怎么坐在这儿?”
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曲佳乐肩头微微僵了下,这才从屏幕上缓缓抬起头。
一双眉眼亮晶晶闪着,人冲自己笑了笑:“在这儿等你呀。”
曲佳乐说完便想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小腿撑着刚用了点力,一股不受控酥酥麻麻的感觉立马从神经末梢涌上来。
膝盖一软,他整个人本能般朝正前方栽了过去。
在狼狈倒地之前,陆谦却早已踱步过来,将他稳稳揽进怀里。
而陆谦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支已经冻结实的甜筒。
无暇顾及更多,男人视线由甜筒上收回,低头察看起情况:“怎么样?能走么?”
曲佳乐动动脚,立马龇牙咧嘴喊起来:“不、不能。”
陆谦叹气,单手扶着他,蹲下去在他小腿上轻轻捏了几下,看看能不能缓解。
曲佳乐触电般“啊”地叫起来,手胡乱拍打着陆谦肩膀:“麻了麻了!你轻一点啊!”
男人单膝跪地,一条胳膊搭在腿上,抬眸打量过来。
思索片刻,揽着曲佳乐腿窝一把将他抱起。
曲佳乐身体腾空、呼吸停了一瞬,不自觉环上陆谦脖颈,手里却依旧紧紧握着那支冰激凌。
气氛在两人间微妙地静了下。
短暂的对视后,陆谦收回目光,迈步抱着人走出休息室,最终将他安置在办公桌后面的单人椅上。
曲佳乐这下子老实了。
陆谦手头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拨通内线,让助理又给自己推了把椅子进来。
电脑上的数据分析看上去极其复杂,曲佳乐整不明白,就在旁边安静陪他坐着。手搭在桌面上,乖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趁人切换界面的功夫,“小学生”见缝插针,终于找到机会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指尖停留在键盘上,陆谦垂眸,瞄了眼甜筒顶端已经融化的奶油。
随后听见人开口,声音透着小心道:“买来……给你道歉的。”
嘴角几不可察勾了下,陆谦淡淡“嗯”了声,视线转回到电脑屏幕上:“花我的钱,给我道歉。”
这话说得也没错,曲佳乐不知该怎么辩解,一时间,头埋得更深了。
陆谦平日里很少碰这些甜食,此刻却也不忍心再逗他,最后还是凑上去,张嘴抿了一小口。
“不吃了,太甜。”
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曲佳乐看看陆谦、又看看手中的冰激凌。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眼中隐隐闪烁着惊喜:“那,我就把它吃掉了啊。”
曲佳乐贪凉,陆谦猜他多半买了两个,思索后想要拦住他。
视线刚投过去,却见人嫩红的舌尖从嘴巴里伸了出来、正落在自己刚刚吃过的地方。
有奶油沾在了唇角,那条舌头又充分展示它的灵活,由齿缝钻出来将残留的一点舔掉。
陆谦目光很平静地移开了。
握住鼠标轻点了几下,男人端起桌上的水杯。
沉默间,却听见身旁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车门是我撞坏的啊?”
陆谦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要行车记录仪是干什么用的?”
“哦……”曲佳乐脑袋往前一抻、趴在了桌上,整个人蔫蔫的。
过了会儿,才又鼓起勇气:“那你准备,让我怎么赔啊?”
人说着朝陆谦望过来,瞳眸颜色像琥珀一样浅,透着些无辜。
就在这时,两人面前的办公电话突然响了。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陆谦接起后对着话筒低声“嗯”了几句。
几分钟后挂断,看人扶了扶领带由座位上站起来,曲佳乐一愣,条件反射拽住陆谦的胳膊:“你怎么又要走啊?”
神情可怜兮兮的,活像一只主人出门前在家门蹲守的小狗。
陆谦是真的有事要去处理,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这么多突发状况,就不喊他过来了。
这么想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在人耳边低声说:“等我。”
“中午带你去Meeting吃饭。”
Meeting是总部楼下的一家英式酒吧,老板是伦敦人,每年只有在大陆度假时才会开门营业。
那里的鳕鱼炸薯条,曲佳乐只在高中时尝过一次就深深地爱上了。
原本在说赔偿的事,一听陆谦要带自己去吃好吃的,曲佳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眸亮了亮:“你接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不生气啦!”
陆谦不置可否,敛眸盯着他,显然没想再计较。
给点阳光就灿烂,曲佳乐一向是知道怎么得寸进尺的。
昨晚潘洋说的事还在脑子里装着,他凑过来,指尖揪揪陆谦的袖子,笑得一脸谄媚:“那我可不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啊?”
“我记得你有一辆切诺基停在车库,那车便宜,反正你平时也不开,所以能不能……稍稍借我用一下?”
他这边话音落地,陆谦抬手打开了抽屉:“借来干什么?”
“广播站有活动,组织大家去露营烧烤,缺一辆越野车。”曲佳乐声音糯糯的,眼睛忽闪忽闪眨着。
陆谦没再多问,从最里层拿出钥匙,给他撂在了桌上。
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曲佳乐把钥匙攥进手里,对着陆谦龇了龇牙:“谢谢姐夫!”
陆谦抬手看了眼表,出门前问他:“我再给你找个司机?”
“不用,不用。”曲佳乐摇摇手:“潘洋能开,他技术比我好。”
一提起潘洋,陆谦这才察觉到不对,皱皱眉:“你又不是广播站的人,他们露营为什么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