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南漪传音以后,沈素就连忙跟了过来,这才刚到就看到了冯银越给卫南漪下跪,两人皆是眸中含泪,不知在说着什么。
沈素奇怪地问了一句:“夫人,冯长老这是作何?”
冯银越耳朵很好,眼神也好,她自是瞧见了个同样戴着个面纱的姑娘在喊卫南漪夫人。
她愣了愣,没等卫南漪辩驳什么就反应了过来。
“师姐,这姑娘唤你夫人,难道她是你的新道侣?可是江师兄对不起你了,你这才离开临仙山的?”
虽然这两件事搭不上什么关系,可冯银越还挺会劝她自己的。
她能在对事情原貌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猛地听到一个陌生姑娘喊她师姐夫人时不先去想是不是卫南漪对不起江谙,而是想江谙是不是先对不起卫南漪,逼走了卫南漪,就可见冯银越是卫南漪忠实的维护者。
卫南漪也有些意外,她却与沈素没想到一处,她是红着脸将冯银越扶了起来:“她……她的确是我的道侣。”
沈素原是在想冯银越对江谙的态度,就听到卫南漪郑重其事地将她介绍给了冯银越认识,她忙不迭摘下了面纱,冲着冯银越鞠了个躬,语无伦次道:“冯长老,我是沈素,我是夫人的道侣。”
冯银越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给她也鞠了个躬:“你既是大师姐的道侣,那怎可拜我,还是我拜你的好。”
可是……可是冯银越拜她,她是要折寿的吧。
冯银越刚刚声声喊着沈逸文师兄,她跟她先祖是同辈人。
沈素耳根沁出一点红珠子,她不太好意思地回避着冯银越的目光。
冯银越在鞠完躬以后,可算是将沈素的一张脸看清了,比起大师姐伤心欲绝另投她人怀,还是个女子怀抱的事,更为让冯银越吃惊的还是沈素过于青涩的面庞。
沈素早年间服食过了驻颜砖,容貌停留在了十八岁的年纪,她人生得娇娇弱弱,看着还比原本样貌年纪更小一些,冯银越着实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修士面容大都跟年龄不同,掐了掐虎口,压低声音问着卫南漪:“大师姐,我瞧着,她好像是小你一些。”
卫南漪是个诚实的人,冯银越既然是问了,她自是如实相告:“她小我大概有一千八百岁。”
她说完,呼吸陡然烫了一些。
口口热气喷洒在面纱上,面上都出现了凝聚的水珠,卫南漪干脆是将面纱摘了下来,面纱下的柔白肌肤早已绯红一片。
大大方方承认着爱上了新芽,还是在熟悉的人面前,这也需要几分勇气。
“也好也好,找新不找旧。”冯银越倒是比卫南漪想的开些,她嘀嘀咕咕地又瞧了眼沈素,认真点点头:“新的很,新的很。”
……
沈素也没想到她跟卫南漪师妹初次见面在人那只落下了个新的很的印象。
她难道就没有其他更为引人注目些的优点了?
冯银越并没有久看沈素,而是很快就看回了卫南漪,她还有话要跟卫南漪要说,目光刚刚转过去,她忽的愣住了:“大师姐……”
卫南漪那张脸依旧美丽无暇,就算扔进花群里也是最为耀眼的一朵,可明显跟从前不一样了,那张脸上面有明显衰老的痕迹,眼尾有细细的皱纹,冯银越毫无征兆地红了眼:“大师姐!”
她拥住了卫南漪,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
修士的容颜衰老意味着什么,冯银越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眼泪哭懵了沈素和卫南漪,卫南漪叹了声气,轻轻拍打着冯银越的背,依旧像上千年前在历练时遇险后那样宽慰着她:“银越,都过去了。”
冯银越抽抽搭搭哭了一会儿,松开了抱着卫南漪的手,再次瞥见卫南漪面皮的时候,再次红了眼。
“大师姐,江绪所说难道是真的?”
她提起来江绪,人猛地反应了过来。
冯银越再次朝着地上跪了下去:“大师姐你救救江师叔吧,江师叔快不行了。”
卫南漪一愣,她再次将冯银越扶了起来:“师叔怎么了?”
上次得知江蕊平的消息,还是从余暮寒口中,只知江蕊平还没断气,她们还不知道江蕊平现在具体的情况。
涉及了江蕊平,沈素也跟着将耳朵竖了起来。
冯银越眸光黯淡,满含泪水,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自从……自从江师叔将绪儿带回临仙山以后就一直在后山闭关,绪儿拜师那日方才出来了一次,她脸色很难看,长老们都说江师叔大限将至,可是她修为那么强,她怎么可能寿元耗尽呢,我那日想去后山看看她,可盛师姐说江师叔谁都不见,我猜……我猜她可能是不想活了,大师姐,她向来最疼你,你劝她,她一定会听的。”
冯银越跟江蕊平并没有多深的交集,感情也谈不上多好,可江蕊平在她心中是值得尊重的长辈,也是临仙山的根基之一,她的强悍是临仙山要紧的底牌。
她心中有临仙山,自是觉得江蕊平要紧极了。
江蕊平不想活了?
这倒是沈素和卫南漪从未设想过的原因。
她们两都是求生欲望很强的人,自是没有想过衣食无忧,实力超群的江蕊平能有自杀的念头,可冯银越提起来了,沈素倒是想起来了,江蕊平在每个人口中都不太一样,唯独有两点是一样的,强大和疯。
江蕊平是个疯的,她最在意的无非是死了的沈宗主,她要是真想随着人去倒是也合理,只是……她既然想死,又怎么会拖这么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