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扭曲变形的千军万马在前,司徒云昭就快要被逼入悬崖,突然间有一双温暖的手在她背后揽住她。
司徒清潇一身白衣,自悬崖山谷里腾空而起,一排毒针撂倒了一片,解了司徒云昭的困境,又揽住她的腰身,扶住了将要掉下山谷的她。
司徒云昭愣住了。这究竟是梦魇,还是梦境?还是现实?人群光怪陆离,唯有司徒清潇的脸和身姿,如往昔动人。
她带来了上百黑衣侍卫,留下这些人与兵马缠斗,而司徒清潇将司徒云昭带上自己的赤兔马,从背后揽着她,紧紧地护着她,一起飞驰进入这丛林之中。
司徒清潇始终只出现在她可望不可及的迷梦中,而从未出现在她的梦魇之中,可这触感实在太过真实,这被她紧紧保护的感觉也太过真实。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司徒云昭突然间熟悉的心口一阵绞痛,她从梦魇中醒了过来,坐起来大口呼吸,额头上满是虚汗。
司徒清潇一向浅眠,又记挂着她,也立刻跟着醒了过来,看见她捂着心口,慌忙中赤着下榻,“我去拿药……”
司徒云昭梦魇的t情况,她早已从张汶那里了解了,虽然司徒云昭与她同榻而眠的日子里,不曾梦魇过,司徒清潇也还是时时备着药,不敢放松。
司徒云昭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上来怀里拥着。
她哑着声音,“我没事。”
两人相拥,司徒清潇见她呼吸逐渐平静下来,才放下心来。
司徒清潇把她拥得更紧了些,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得像是能揉出水来,“昭儿,做噩梦了是不是?”
她始终拥着她,一句一句诱哄着,“不怕,告诉我,梦到什么了?”
司徒云昭平静下来,放松下来,将下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将梦境概括给她听。
说到梦中她骑马带她逃离时,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
屋里黑暗着,只有月光洒进来,斑斑驳驳,司徒清潇听到那里时,发出一声轻浅的笑。
搂着她吴侬耳语着,“别怕,知道么?那是假的。端王早已不在了,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司徒清潇眼神变得锋利,唇间还是轻柔的软语,“即便有,我也会保护你的。”
“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她的体温也透过躯体,进入了司徒云昭的梦境里保护她么?
“我的梦魇许久了,这些年来,断断续续,梦中什么都有,有时是父王母妃,有时是我被推下悬崖,无一例外,都很可怕,因为次数太多了,所以我有时清楚地知道是梦魇,却醒不过来。”
“现在有我。”如果这样紧抱着她,能让她感受到温暖和被保护,能进入她的梦魇保护她,那司徒清潇愿意每夜都如此,只要能进入她的梦中保护着她。
司徒清潇的怀抱舒适、安宁,像是温暖的巢,她躺在里面,无比放松,第一次不靠药物,缓过了这个梦魇。司徒云昭白日里日理万机,太过操劳,不一会儿睡意又慢慢袭来,她带着困倦,躺进了司徒清潇的臂弯里,问,“你今夜怎么回来了?二公主呢?”
“皇姊住在宫中了。以后日日夜夜,我都陪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安神药,也不许再吃了,”司徒云昭在她耳边轻语,“以后我做你的安神药。”
“真的么?”司徒云昭困倦着,拉着她的衣角,闭着眼睛,轻声问。
“真的,昭儿,我不走。”她把司徒云昭轻轻放在床榻上,让她躺好,自己侧着身子,用手肘支在她旁边,为她盖好锦被,望着她,软声哄着她。
“睡吧,昭儿,明日醒来,我还在这里。”
司徒云昭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沉沉入梦乡。
司徒清潇握着她的手,轻柔地在她额头留下一吻,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想把所有珍藏的爱意和温柔全都给她。又慢慢移到脸颊,带着疼惜,满腔的爱意,轻轻地吻。
“皇帝的事情,任凭你去处置,从今而后,你做什么都好,我都站在你这边。”
“先前我们约定一起去寒山寺礼佛,过两日就去,给我们昭儿求一道平安符,再没有人能伤害我们昭儿的。”
“我保证,这天下也会是我们昭儿的,那至尊之位,也一定是我们昭儿的。”
“我的昭儿。”
月光照不进牡丹帏帘里,司徒云昭的眼角流下的一滴泪。
第154章 静玄
寒山寺不似冬日时, 悬崖峭壁,冰天雪地,山间的树也光秃秃的, 处处是冰痕雪迹, 这次再踏入此地, 已然是艳阳高照,溪流蜿蜒,树木之茂盛, 可遮天蔽日,处处是春夏。
一转眼,竟已半年过去了。
冬日里梅花旁, 唇红齿白的女子一直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又想起那时的她,冷淡又刻薄地待她, 要她主持朝政, 又要她庇护皇帝太子, 还要她暂时放弃皇位。实在是不怎么好的回忆呢。
像是“报复”般的, 司徒云昭忍不住眉目间也冷淡起来, “朝政繁忙, 实在不必今日就前来。”
司徒清潇听她语气冷淡, 有些疑惑。转过头来看她, 入目便是那张故作冷淡的小脸,随即眼睛弯了弯,两只手挽上她的胳膊,见她脚步慢了下来, 跟着也停了下来,不理她的冷淡, 反而柔柔地问,“是不是累了?”自从夏宴过后,因为那夜司徒云昭心悸的缘故,司徒清潇总是格外小心地照料。
回忆起这几日司徒清潇无微不至的照顾,司徒云昭再看她,早已不是曾经横眉冷对的司徒清潇,如今无微不至担忧着的模样竟很是可爱,忍不住笑了笑,“没有。我身子早已没事了,你不必如此担心。”明明她比自己身子更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