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着实是惹人怜爱,萧鸣笙才这么一想,膝盖上也出现了个温热娇软的小娘子。
“嘻嘻……郡主,我也想听听崔叔叔说什么……”
荀家小娘子也慢慢钻了进去,像极了潦草,总是会自发找个位置。
“呀,这孩子可真是让我给惯坏了。”
柴氏要将人抱回,萧鸣笙也帮着护着桌角。“是小娘子与我亲近,我心里偷着乐呢。”
然而,绪宁没跟来,没人将绪安薅走,他便心安理得窝在崔明端怀里。
大庭广众下,与她说两句话,已然过于亲近,崔明端也晓得分寸,瞧她面前是一碗牛乳红枣茶,与绪安他们是一样的,不禁抿了笑。
“我记得崔兄那一届的春闱,原是要点为状元的,但殿试前几位,相貌皆不如崔兄,只能是委屈崔兄。游街时,崔兄面上不带笑,谁知这样的玉面探花郎更得人心。”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荀二郎说起的这个,属实是市集传言了。
在场的,也就萧鸣笙没听过,听得津津有味。她夹了一块芋头饼,还没放碗里,只见横空出现片西施舌,“郡主尝尝,臣已试过,手艺尚可。”
“多谢大人——”
话没完,她筷子下也出现了个空碗,某人面上端的是云淡风轻,却是可怜巴巴来讨食。
萧鸣笙忽而促狭与他对视:崔大人,要是她是个榆木脑袋,看他英明一世,可要如何收场?
偏崔明端胸有成竹,只那一笑,便让人丢盔弃甲。
今年的春,来得实在是早。
那一块芋头饼,便也如愿出现在他的碗里。
崔明端捧着,还没品一品,下巴刺挠得厉害,团子不安分要去瞧,“崔兄……”
“与我待一处热了,便回去自个儿坐。”
“本公子尊师重道,见夫子策马而来,有意替夫子暖暖,纵是夫子赶我,我也是不走的。古有卧冰求鲤,本公子——”
可惜,小团子歪头思量好半晌,也没想出个能比拟的四字词来。
“坐怀不乱?”
“咳咳……”在崔家六郎怀中,绪安确实挺自在。
“重想!”
“嗷……”
崔明端由着他想去,举高了手腕,将芋头饼咬了一口,底下都用温碗,还是温热的,芋头切丝,比软绵的芋泥更有嚼头,可转念一想:
就算是芋泥,他也会觉着芋泥绵软细密,很适合今日慵懒的心境。
萧鸣笙也默默去咬那条西施舌,里头有金桔、佛手,也没想象中的齁甜,像是特意减了糖量,清香爽口,她是爱吃的。
二人心照不宣吃着对方夹的点心,柴氏也要凑过去问:“郡主,甜么?甜我就不吃了……”
“倒是不怎么甜……”
“不甜呀……”柴氏笑得同小狐貍一样,明晃晃打量着对面的荀二郎,意有所指,“我可不爱吃酸的。是不是崔大人胡乱找的酒家?”
荀二郎也替挚友汗颜。
萧鸣笙赶忙是替柴氏夹了她爱吃的拔丝红薯,“这道是甜的,柴姐姐多吃点……”
……
他们这些小辈在赶在朝廷开印前吃喝,崔三爷一人在吉安府,忙得脚不沾地。连元宵都是从外头胡乱买的一碗,谁知滋味不错,招呼众人都吃。
那位老丈年纪大了,看府尹大人来自己的摊子,连钱也不敢收了。
“本官来吉安府上任,朝廷都是发俸禄的,总不能白吃百姓的东西吧?”
“是……”
那老丈颤颤巍巍收了银子,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大人,我们耿大人,是个好官吶……”
此言一出,跟着来的衙役骂道:“大人办案,由得你来说?”
崔三爷倒是另外掏了几个铜钱,再要了一碗,“那老丈说说,耿大人如何好法?”
老丈缩着手,最后终是颤巍巍道:“城里的摊子,各处都是要租子的……我一个糟老头,啥都没了……还是大人好心让我在这儿摆个摊。”
“这样听来,确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崔三爷笑道,“不过,这吉安府这么多百姓,他可怜老丈,让你在这儿摆,旁的百姓看了也想要,可该如何是好?”
“这……”
这问题,确实是将老丈问住了。
“再说了,这吉安府的每个摊子都有租金,他是免了老丈的租,还是自掏腰包,另外补上了?这补上的银子,是他自己的俸禄,还是另外所得?”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这……”
不说他只是吉安府一个普通老头,就是朝廷里的老狐貍,争辩起来,都不是崔三爷的对手。
“哈哈……好些日子没找到人说话了。让您老人家受累。”
崔三爷亲自端了那元宵,回了衙门,径直往大牢去。
地牢阴湿,耿康太关了有一阵了,这会儿咳嗽不已。
“请大夫了吗?”
“大人……这犯人,哪有请大夫的……”
狱卒是将耿大人的病报了上去,但有没有报到崔三爷那里去,就不知道了。
崔三爷示意人开门,耿康太坐在角落里,虽是下了大牢,但还是在稻草堆上坐得笔直。
“耿大人,”崔三爷莫名想到了在山上那孩子,学着她的语调,问了一声:“吃元宵么?”
耿康太一看来人,也有些激动站起来,“崔大人。”
“不必客气。坐吧。”
他将元宵递过去,人便也接了,“今儿是十六,在外头看到个摊子,尝了味道不错,也给大人买了一碗。”
“多谢崔大人记挂了。”耿康太也是个奇人,就这么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