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萧鸣笙赶忙站起,崔明端也介绍道:“这位,是三殿下。”
“殿下实在是客气了,臣女给殿下请安。”
“老师你评评理,是谁客气了?我怎担得郡主朝我行礼问安呢?”元祐如传言中那样,是个温和随性的皇子,“从前郡主一直在养病,不常来宫里。往后多走动走动,便不会生分了。”
崔明端示意她坐,再将三皇子领走了,“小公子今日进宫了么?”
“进来了,听说郡主要下场,都争破了头想来。”
崔明端示意他勿要多言,压了声道:“由谁对战,陛下自有圣断,稍后也请殿下慎言。”
“是学生失言了。”
元祐瞥了眼戎狄使臣居于末的位置,又压了声说道,“膳房的人已经来补了一次看盘。”
看盘只能看不能吃,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戎狄使臣吃的时候,已有宫人告知,然而还是大快朵颐吃了,让满殿大臣都窃窃私语。
“殿下这次去了猎场历练,可看过山中猛兽?”
“嗯,玉津园风光秀丽,不光雉鸡、野兔满山遍野,连山中猛虎也有,不过数量不多,几日才能见到一次。”
“猛兽,自然无需像禽鸟一样立在枝头高唱,哗众取宠。”
“学生多谢老师教诲。”
配着戎狄使臣大嚼连骨肉的不雅举动,年仅十岁的三皇子忽而明白了:戎狄的气数,大抵已经尽了。快则几年,慢则十年,必定能将他们彻底打服、归顺。
吉辰将至,天子才入席,满殿高呼万岁。
天子让人平身,“今年,难得戎狄派了使臣来京,司天监又算出个适宜宴饮的好日子,你我君臣才能相聚于此,这第一盏酒,便贺天地吉日,风调雨顺,国富民安。”
由宫人将众人的酒杯满上,萧鸣笙也暗暗看了自己的酒杯。
伺候的人,显然也是被叮嘱过,轻声道:“回禀郡主,这是今年新酿的青梅酒,酒气甚微。”
萧鸣笙见天子满饮,也端起,谁知对面的人目光坚定。
絮絮叮嘱的话,如在耳畔。
——沾唇便可。
萧鸣笙来时,吃过一碗山药粥垫着,故而,这一杯,也跟着天子尽数饮下。
第二盏,依然是歌功颂德的佳话,又是满饮此杯。
第三盏,才有下酒的点心:一盘白肉,一碟咸豉,一碟爆肉和一双下驼峰饺子,一煮一蒸。
不说她看着没甚胃口,就连是身后的阿草都不想多看一眼:还以为皇宫会有很多好吃的,这都是什么?就是大哥也不爱吃吧!
显然,袁志是萧家最不挑食的人。
宫宴向来节俭,朝臣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唯独戎狄使臣出来呛声了,“这配酒的羊肉,怎么你们都没有啊?莫不是中原缺羊,只能供给我们?”
说罢,使团几人自顾自哈哈大乐。
崔三爷的官位正好是正四品,也离使臣们近,只是今日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早有御史忍不住,“尔等戎狄小国,不知羊肉乃是我朝天子的恩赏,凡是外国来宾,皆有猪、羊、鸡、鹅、兔、连骨肉等看盘,此乃看盘,并非下酒菜。”
“看着是能顶饱?”
使臣文理不通,唯独将汉话学了半分,能听也能说。
“不可理喻!”与这些野蛮人辩礼,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
可戎狄全然不知,一会儿嫌弃下酒菜不好,一会儿说那歌舞不好,最后更是开门见山,“萧家驻守数十年,今日怎不见萧家后人?”
“承蒙记挂,小女在此。只是,驻守边境的,除家父这一主将外,有副将班亦凡,还有校尉伏虎、彭郁玮、夏存剑、翟厚、云可天、蔺宏志、史国智、巩立平、黎岗、卜昊、阮晨、廖章……更有数不胜数的将士守着西北的防线,不知你们也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萧鸣笙站着,一个名字一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这些都是在萧家祠堂供奉的将士。有些是默默无名,有些却是在场朝臣家中的亲眷,不想七年后,还是从萧家女口中听到。
她念得平滑顺畅,时日已久,除非至亲,否则,谁还能记得他们的名讳,还能记得他们也曾在西北洒过热血?
早在梅花坞见过她的戎狄使臣多少有些愣住了。此女身子变弱了,口舌还像刀剑一样锋利。
“都说中原重文轻武,原本还不信,今日再看萧家女,果然如此……不知我们堂堂荣安郡主还能拿得起弓箭?”小王子出声道。
这位戎狄的小王子——排行最末,却蓄着络腮胡,也是膘肥体壮的,说是二十有七,但比起二十有五的崔明端,显然老了一辈不止。崔三爷都比他风流俊逸得多。
萧鸣笙眨了眨眼,反而越发瞧不清他的模样。
袁志也在身后拉了阿草一把,“听话,这是皇宫,你不能冲动,会害了郡主。”
萧鸣笙的脑仁倏然一紧,只能握了拳,不断让自己放松下来。
“陛下,今日满朝文武都在,使臣却是目中无人,他们既要比试,不妨来让臣来试试。”
“好啊,崔爱卿是文试的探花郎,且放手一试。”
如崔明端料想那般,不过三盏酒,戎狄便会按捺不住。
第四盏酒起,集英殿摆上了数个靶子。
崔明端取了弓箭,朝着最远那个射了过去,如他在梅花坞想要试探萧景玄一般,无需瞄准,一箭正中红心。
“不过是射个箭……”
小王子随手指派了一人下场,那人略显瘦弱些,出列时,崔三爷更是打趣道:“方才小王子说中原缺羊。想来戎狄是牛羊肥美,怎么这位壮士这般瘦弱?岂不是主家苛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