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错乱……
月光朦胧……
按着对方去更深的……哪里不对。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俩有病啊!……不要在老子面前玩这么花……滚啊……”
一声气若游丝但难掩愤怒的声音骤然劈下,在巷间回声阵阵。
你们俩有病啊……
有病啊……
病啊……
啊……
古白二人“唰”一下分开,古鸿意混沌的心立刻清醒不少。
两人回首声音传来处:
黄三尚未死透,呕心沥血地呐喊他们俩有病时,甚至执著地举起指头,指向苍天发了个毒誓。
“你俩永远一对,生同衾死同穴……不要再祸害别人了……”
白行玉主动拽古鸿意起身,两人便走近黄三。
附身,盯。
一齐围观黄三发毒誓的全程。
待黄三骂完,白行玉戳一戳古鸿意的手腕,接过来手掌便写,“你会算命,他发这个毒誓,管用吗。”
目光颇认真。
古鸿意凝眉思索师父如何起誓,便踹一脚黄三,正色道,“你发誓的手势不准。来,这样发。”
古鸿意便蹲下,不顾黄三的挣扎与唾骂,硬生生掰过他的手指,比划出一个形来,又抓着他早折了的胳膊举向苍天。
又提起霜寒十四州一挥,地面破开一个圈,又纵横交错几条弧线,法阵一般,赫然围住黄三。
“爷爷的!你在这做法呢?!”
“再发一遍。”古鸿意一本正经地要求道。
黄三满面疑惑,刚“呸”了一声,便又挨了古鸿意一拳,于是哭哭啼啼地按着古鸿意的要求,哽咽着再发了一遍毒誓,
“呜呜……你们二人……永远不分离……生同衾死同穴……”
发完此誓,黄三翻了个白眼便昏死去。仿佛真的被古大师的阵法献祭了性命。
古鸿意很自然的牵起白行玉的手,颔首看一眼誓言通向的苍穹尽头,此处有月无风。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把黄三的誓言默念了一遍。
永远不分离。上穷碧落下黄泉。
古鸿意心里的拥堵莫名舒畅了许多。
他们的牵手一向是握着掌心,或搭着十指,但此刻,古鸿意感到指尖一阵缭绕、缠绕。
葡萄藤蔓一样。
白行玉的指尖错错地交插近他的指尖。
呼吸一快,古鸿意忽然想起火海里的吻剑,让自己堵得不得了,想要的真的只是白大侠的认可吗。好像比那要多……
不对不对,我坦坦荡荡,毫无非分之想……只是亲了剑而已嘛……
一边捏着眉心苦苦思索,一边顺从地跟着白行玉走出沈巷,走进月光里。夜深,汴京宵禁,人家寂静。
“我们要去何方?”
“回家。”白行玉走得比他快几步。掌心痒痒的温热传来。
“……好。明天记得去西市给葡萄买个更大的架子。……”
声音很温柔。
……
月光如水,两道身影缓缓曳入宁静的夜色。
不远处的水红屋脊上,一个红衣女子支着腮斜倚着,失望地“哈”了一声,便骤然跃起。
“你们剑修都是这样吗?为什么不亲嘴?亲一块铁做甚?”
“也罢,他都是袖玲珑的师弟了,拟人一些也正常。……快开窍吧小衰兰!真教人着急。”
千红一窟凤眸轻挑,一掐腰,灵光一现。
她指尖一捻,一只黄雀便从夜空中如箭穿来,轻盈地停在她的指尖。
“呵,黄雀,替我去找那两个小煤球……”
计划敲定,黄雀便利落飞去。千红一窟哈哈大笑,
“哎……还得是我,给你们俩下一剂猛药。哼。”
千红一窟狡黠地眨眨眼睛。
第40章 礼物
*
撤兵途中。
教头将脸颊贴在马儿的鬃毛侧, 几下抚摸便将马儿哄安静下来,他侧目瞥一眼知府,“我们便这样草草撤了兵?”
知府在夜间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紧一紧披风, 灰白胡须凌乱地飘, 可他却“哈哈”笑几声,慢悠悠道,
“剿匪,已经剿灭了嘛。足够你我交差了。”
教头翻出那个从明月楼中坠落的人头, 已烧得面目全非。
“这真的是那个轻功极好的小子么……”
又蹙眉, “何况, 楼顶火海里还有一个共犯!”
知府轻松笑笑, 过来拍拍教头的肩膀, “哎。领俸禄即可。林教头何必劳神深究呢。”
“哈欠……我家小女儿等我回去给她讲故事。今夜好冷。”
教头冷嗤一声,挑眉应和, “你都给她讲什么故事?”
官兵已走出很远,知府回首,眯眼远远眺望明月楼,只见楼顶火海森森, 似乎有两道人影。
知府温声笑笑,斑白胡须在夜风中飘打。“便讲,奇侠客火烧明月楼的故事。”
教头又冷笑一声, 无言地鞭策白马更快些飞驰去也。
“林教头!慢些呀, 为官老了, 跟不上你。”
知府叹了口气, 却再次回首望一眼火光中将倾的明月楼,那两道人影已然消失。
关于人口买卖, 那漫天的纸契已是铁证,剩下的,交给汴京官府去查。
但那是明日的公务了。知府打了个哈欠。
“哎……有些事,还是得侠客们去做啊。他们无人不杀人越货,刀光剑影。可我只不过一个吃官家粮的老头,何必跟江湖中人过不去呢。林教头,你说对不对?”
苍老的声音随夜风飘去,追着林教头白马的水亮尾巴。知府满心想着的还是小女儿恬静的睡颜。不禁挂着微笑。
白马远去。
兵戈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