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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78)

作者:烧稀饭 阅读记录

“锦水将双泪, 你也莫看他了。”白行玉偏头皱了皱眉心, 轻手把剑放倒,又摸了下剑身。

这样也不能捂住剑的眼睛。

他便把刚刚解下的古鸿意的衣裳叠了叠, 盖到锦水将双泪上。

一阵夜风穿过船舱,他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裎身很久了。

快去换衣服。

“我已换好,便去船舱外等你。”背后,古鸿意的声音传来。

听到声响,他正套了一半的头,反愣了愣,就这么整个人缩在红绸缎里静静等了一会儿,估量着古鸿意已离开,他才慢慢从缎子里探出头来,谨慎地慢慢偏头,盯一眼那个位置。

确认古鸿意确实离开了。穿穿穿。

白行玉换好千红一窟准备的衣服后,重新伸手把锦水将双泪扶起来。

他盯了盯剑面中自己的样子。自己其实看不出个好坏来。

然后,他把剑搂仅怀里,额头支着剑柄,垂下眼眸,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锦水将双泪,你告诉我,他……”

他学着古鸿意的样子跟剑说话。

先清清嗓子。尽量郑重、虔诚。

虽然不知道自己一个哑巴清嗓子有何用。

“我看不明白他。”

锦水将双泪“叮”一声倚靠在他怀里:

“如何应付师兄师叔?那我们成亲。”

“我不仰慕你。”

“我没有任何分外的情义,对别人也一样的。”

“我们只是在师兄面前装装样子。”

以上发言,并非出自锦水将双泪之口,它只不过是滟滪堆下,白浪淘洗出的一块玄铁。

铁岂会说话。

但它的主人已目光空空,把额头重重抵在墙壁上,许久一动不动了。

“锦水将双泪……那他会走吗。”

主人垂下眼帘,揉了下额头压出的一方红印。

锦水将双泪很安静地泛着水的波光,与芍药的柔光,没有再回答他。

白行玉按了按不自主下陷的眉心,又一指挑开水红滚着银线的衣襟,看一眼小腹的黥刑。

他摊开手腕,重重按了按腕心。手脚筋全断了,运开碧血莲花蕊的时候,挥剑很吃力。

今夜,自己还能再撑一场战斗,这便是极限了。

盯着自己的腕子,他沉思了片刻,眼眸跳了一下,某些纷乱的思绪,呼地清晰了:

离开明月楼后,一步一步,都靠古鸿意。

从救风尘,到对峙残月,到重举霜寒十四州杀追兵,再到袖玲珑暗器杀黄家三兄弟,乃至斩首李守义、火烧明月楼。

就连帮自己把残破的手脚串起来的千红一窟,都是古鸿意的熟人。

就连锦水将双泪,都是古鸿意找回来的。

久久跪在船间,只觉得脊梁有些痛,船舱好窄,天地好窄。

除了古鸿意,生命竟容不下第二个支点了。

想到此处,他骤然回头望一眼船舱外,去寻古鸿意,只见他盘腿坐在船头,正颔首和老船夫攀谈。

他的身影是一道铁锈色的荒山。长发随意挽成一个低马尾。

确认古鸿意还在身边,白行玉才舒一口气,慢慢垂下眼眸,转回身来。

“你不要走。”他摩挲着指腹,很快确认下来。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重复着。

如果古鸿意走了,他自己便什么也不是了。

今夜为止的每一步,如果是他一个人,一件事都做不成。

想明白这件事仅需一瞬间,来不及嘲笑自己失势,“不是习惯孤独的剑客么”,可心里只剩下不安。

古鸿意,你不要走。

要想办法,留住他。他摩挲着锦水将双泪,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能留住他。

自然没有财物。但古鸿意也并非爱财之人。

他再次把手腕并起来,狠劲一翻,青蓝色的筋脉涨起,却感受不到任何活水的流动。手脚筋早断了。

很快想明白,他只有一把剑,和一个破破烂烂的自己。

古鸿意并不需要一把新剑。

那么,眼下只有一种解法。

迎着月光走向波光中,走近古鸿意盘膝坐于船头的身影。

贴上古鸿意的后背,把下巴放在他肩窝时,白行玉动作很轻。

*

剑门,竹影随风簌簌。

须发全白的老者静坐竹椅上,静静捻着木珠,那木珠已被盘得赫然水亮,如马的鬃毛。

“你道,白幽人,就在汴京。”

老者却不甚在意,淡笑道,“可他已不是剑门的弟子。与我何干。”

老者便合掌啸道,“送客——”

“且慢。”来者腰间挂斧,抱拳正色道。

“他与盗帮勾结。”

老者不动声色,微笑道,“盗帮?”

“盗帮总归是群薄情寡义的家伙。皓月,你们一支剿匪队伍,他们和白幽人便会分道扬镳。”

皓月面色复杂,“非也。他们似乎因此勾结得更紧密了。”

皓月叹了口气,“您有所不知,残月赴汴京应战,便是为盗帮平沙雁所阻。而且,不只他一个人,是整个盗帮。”

老者挑眉,“哦?”

讲到此处,皓月目光骤然一沉,缓缓道,“譬如,盗帮那个小师弟 ,衰兰送客手,他甘愿为白幽人死。”

老者缓缓捻着木珠,长眉一蹙,倒是笑了,“幽人那孩子,何时如此招人待见了?真是笑话。”

老者再次重重合掌,回声在夜风里呼啸,“送客——”

“剑门,是清净地。若要剿匪,你们且去。与剑门,无干系。”

皓月只得作揖拜别,提起斧头几步便消失在簌簌竹影深处。

老者长吁一口气,便将那水亮木珠一抛,珠玉声响,清脆铮鸣,他抚须沉吟,“盗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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