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不知道,为何要这样问她?
“昨日早晨,世子夫人在屋里一直没出去,下晌看着天气好,就去了景园的沉香亭里歇着,除了我们几个平日里贴身侍候的,并没有见过外人。”
谢瞻的目光犹如实质般落在她的头顶上,锦书面上镇定自若,实际双腿已经开始打颤,甚至都能听到自己说话时牙关紧咬的颤声。
她当然不是想包庇冯茹,只是沈棠宁是因冯茹口中的那番话才导致突然发动,说到底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锦书再傻,也知道就算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也绝不愿他的妻子因为另一个男人伤到自己的子嗣。
“你去吧,照顾好世子夫人。”
谢瞻扫了一眼她两只紧攥在一处的手,没有为难她。
锦书舒了口气,应诺而退。
谢瞻走进屋里,低头看着怀中胖嘟嘟的女儿,神色逐渐柔和。
女儿浑身一股奶香,和她娘亲一样香,肌肤没骨头似的滑腻柔软,眼睛又大又亮。谢瞻越看越喜欢,又哄又亲了好一会儿,直到安成有事来催促他,才将睡着的女儿抱还给了奶娘宋氏,回了书房。
“这是山西指挥使上月拦截的定北王与张元伦来往的书信。”
长忠将誊写好的信拆开递给谢瞻。
谢瞻一边把玩着桌上的一只木偶娃娃,一边看信。
那木偶娃娃已经初具形态,可以看出是个杏眼桃腮的美人,肉嘟嘟的脸蛋,云鬓凤钗,身上穿着条长可及地的百褶裙,正是如今京都闺中少女最时鲜的打扮。
谢瞻表面看信,心思却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紧紧攥着这木偶娃娃,蓦地抓起一旁雕刻木偶娃娃的锉刀扎在了信上。
“咣当”一声闷响,吓了身旁侍候的长忠一大跳,还以为主子是要扎他。
“你上次说过,冯氏回门了?”
谢瞻将信点燃烧了,淡声问。
长忠愣了一下,还以为他问的是信上的内容,反应后忙说是。冯氏回门的时候还曾不死心地来找过谢瞻一回,不过被他直接赶出去了。
两人每日同床共枕,谢瞻从没有一次听沈棠宁半夜说梦话喊过萧砚的名字。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会如此,只是因为做噩梦就吓到突然发动生产。
更可疑的是她那个丫鬟回答他问话时那副慌张害怕的神态,让谢瞻敏锐地觉察到沈棠宁生产之前极有可能是见了不该见的人。
“让安成把她避开人弄过来,爷有话问她。”他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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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儿取名礼这日,一大早府内便忙碌了起来。
各房相继给大房送来了喜糕燕窝等吉礼,沈棠宁距离生产已经过去了十日,能下床走动,众人在寻春小榭中为四姐儿宴请各房亲戚。
宴席过后,王氏和各房的几位主母移步去了王氏的院子,年轻的小媳妇们则留在寻春小榭里,凑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谢家除了年纪最小的十二郎,七郎后的几位弟弟都尚未娶妻,二房的谢家大郎去年春去了江南府赴任,留下大少夫人蒋氏在家中侍奉谢二夫人。
及余下三房谢三郎的夫人苏氏、四房谢四郎的夫人郑氏。
因沈棠宁怀有身孕之后,王氏便命她长居寻春小榭静养,故而对于这三位妯娌,她平日里接触并不多。
谢瞻成婚比几个兄弟晚,除他外几人早当了爹,沈棠宁的三位妯娌当中,蒋氏年纪稍长于三人,膝下已有一子一女,郑氏去年冬肚子里刚揣上,眼下正四个月,苏氏手里也牵着个胖嘟嘟的男娃,名字唤作泰哥儿。
泰哥儿今年刚三岁,男娃瞧着喜人,也挺喜欢圆姐儿的模样,一进屋就追着奶娘逗她——圆姐儿就是四姐儿的小名,这名字据王氏说是谢瞻起的。
蓍之德,圆而神,沈棠宁觉得寓意很不错,就跟着一起叫了。
泰哥儿围着小摇床好奇地转个不停,时不时地逗她两下,或用手捏捏圆姐儿的小脸蛋。
后来又瞧着圆姐儿手腕上戴的一小串菩提珠好看,就伸手去抓。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圆姐儿肌肤娇嫩,觉着疼了就哭闹个不停了起来,小手一挣,那菩提珠串顿时四分五裂,大珠小珠落了玉盘。
圆姐儿的奶娘宋氏赶紧推开了泰哥儿,上前抱起圆姐儿。
沈棠宁起身从宋氏怀中接过了圆姐儿安抚,只见女娃娃白嫩的手腕子上几道红痕,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哭得通红,所幸其他地方倒没伤着。
苏氏显然是有些不乐意宋氏刚刚推开泰哥儿的举动,一面瞪了眼宋氏,一面拉过泰哥儿训斥他道:“一个珠串子而已,瞧着也不值什么钱,你去扯什么?快叫娘看看你有没有被崩着!”
沈棠宁正揉着女儿肉乎乎红彤彤的小胖手,本来觉得孩子之间打闹而已,也没多放在心上,然而听了苏氏这番话顿时既心疼又愤怒了起来。
这串菩提珠再不值钱,那也是她娘亲自去庙里为圆姐儿求来的!
谁知苏氏说完,又在一旁说笑呵呵地风凉道:“男孩子就是顽劣了些,不过一个珠串子而已,沈妹妹应当也不会介意吧?”
泰哥儿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蒋氏一看这两人架势不对,忙出来打了个圆场,恰巧此时王氏派人来递了些新鲜的瓜果,算是把这事给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