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谢瞻的衣袖,凄厉而尖锐地质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婚前就与她有了私情,你只是被她那张脸迷惑了,那个贱人是不是因为她用孩子胁迫的你,你说啊!”
“够了!”
谢瞻脸上宛如罩了一层寒霜,一把抓住常令瑶的手腕就将她往外拖。
“你给我出去!”
“我不!”常令瑶哽咽道:“二郎,我不愿嫁给薛文廷,我根本就不爱他!你知道我这几日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告诉我,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沈棠宁成婚?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
“谁把她放进来的!”
谢瞻擒住常令瑶,冲人厉声喝道:“人都死了,给我滚过来!”
安成和长忠都忙跑过来,谢瞻对常令瑶一字一句说道:“令瑶,你给我听好了,我再与你说最后一遍!这世上没有如果,你我早已各自嫁娶,我也从未喜欢过你,前尘往事便如过眼云烟,倘若再有下一次,你纠缠我便罢了,被我看见你找上门来纠缠我的妻子……我的手段,你应当比谁都清楚!”
最后一句话罢,他凤眼中迸射出的寒光是前所未有的狠厉与警告。
常令瑶一时呆滞望他,旋即哭嚎出声,拳头如雨点而下,砸落在谢瞻的胸膛上。
“你果然还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二郎,你负我,你此生负我啊!”
谢瞻头也不回地挥开她的手。
长忠和安成扭着常令瑶往外走,常令瑶心如死灰,一面挣扎,一面回头望着曾经的情郎,倏地凄然一笑。
“二郎,明日我便要随他离开京都去成都了,不论你今日待我多么无情,我都盼你……珍重!”
……
宴席散罢,寻春小榭,一个小丫鬟寻着机会在锦书耳旁耳语了几句。
锦书神色凝重,点点头,进去将这事悄悄说给了沈棠宁听。
沈棠宁刚哄睡了圆姐儿。
“看清楚了,是永宜县主?”她讶然道。
“确然,两人还说了好一会儿,永宜县主一直在哭,只是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木香说她瞧着世子脸色不大好。”
说至此处,锦书顿了顿,才继续道:“听说当初常谢两家退婚,是常首辅之意,退婚之后,常家还主动与谢家断了来往。”
沈棠宁听着,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难怪谢瞻会不悦,他那般骄傲的男子,怎受得了被旁人拒绝。
想来,他对永宜县主,也是一片真心吧,奈何世事无常……否则又怎么娶她之后,一直不肯纳妾。
“告诉木香,日后切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此事。”沈棠宁最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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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双目失明至今已有八年,自从长子沈连州九岁那年失踪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不久后丈夫沈弘彰又战死沙场,温氏接连遭受打击,几乎日日以泪洗面,这才在某一日彻底失明了。
沈弘谦延请了不少大夫来给温氏治疗眼疾,吃了许多药都不起疗效,温氏失明多年,自知心病难医,渐渐地也就接受了现实。
那日在女儿的满月酒上,姚氏却告诉沈棠宁,说是温氏近来一段时间针灸,眼睛竟能渐渐看到些许光亮了,沈棠宁又惊又喜,待出了月子,又在家中被王氏拘了快十来日,彻底空闲了,才得了假赶去了崇北坊。
一路上街边熙熙攘攘,似有喧哗之声,沈棠宁掀开帏帘眺望。
只见不远处的有一队军容整肃的军队正从人群中央经过,为首之人一身黑甲,胯下一匹高头骏马,高鼻深目,气宇轩昂,神色冷峻,年纪四十岁上下,身后士兵手中举着柄翻飞的旗帜。
她仔细端详,那旗帜黑底红字,上面绣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定北王”。
“他就是定北王!”锦书惊叹。
定北王这个名字,沈棠宁并不陌生。
定北王宗缙是封疆大吏,权势滔天,颇得隆德帝信重,她未出阁时,定北王世子宗瑁尚在京都中为质。
此人章台走马,无恶不作,是那勾栏院里的常客,曾纠缠过沈棠宁好一段时日。
若不是宗瑁后来突然离开了京都城回他父亲的辖地蓟州,只怕她早就成了宗瑁的小妾。
沈棠宁对宗瑁乏善可陈,她记得萧砚北上投军便是给定北王运送粮草,如今定北王回来了,是不是说明他也……
不知是不是沈棠宁的目光停留在定北王身上太久的缘故,当定北王的仪仗路过沈棠宁一行的街道之时,驾驶着标有镇国公府徽记马车的车夫顺势往夹道一侧让路,为首的定北王忽地侧目朝沈棠宁的方向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极富有外族特色的深邃双目,犀利而冰冷,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压迫感与侵略感。
刹那间,沈棠宁浑身一寒,帏帘就从手中散落了下来。
一路上,她心不在焉。
到了温宅,温氏竟在大门首守着等沈棠宁,沈棠宁下了马车赶紧扶住温氏。
“娘,您怎么就出来了,仔细磕绊着!”
温氏抚摸着女儿面庞微笑,陈妈妈在一旁笑吟吟地解释道:“姑奶奶别担心,夫人如今都能看清人的大体轮廓了,刚才您从马车上下来,夫人一看就知道是您!”
“就是看不清楚脸。”温氏不无遗憾地道。
母女两人携着手进屋说体己话,沈棠宁方知道原来温氏的眼睛是谢瞻请了名医过来治的,这事谢瞻就丝毫没对她漏过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