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倦地道。
好不容易上山来一趟,晌午太阳烈,沈棠宁是准备吃一顿斋饭,抄完一篇经文,等午后没那么晒的时候再离开的。
知书知墨似乎很不放心似的,在门口走来走去,不停地催促她赶紧回府。
韶音急脾气,直接讽刺俩人道:“你俩急着回去就先自己回去,我们姑娘是出来拜佛的,不是出来装样子的!知道的以为你们两个是丫鬟,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们姑娘的教养嬷嬷,专门过来监视她的!”
知书和知墨脸色大变,急忙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沈棠宁瞪了韶音一眼,把这两人扶起来,思忖片刻,吩咐几人道:“罢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就打道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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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暮色四合,金乌彻底隐匿于西山之后,皎白的月刺破薄雾,遥遥挂于天际。
镇国公府中,因世子夫人沈棠宁尚未归府,寻春小榭乱作一团。
王氏忧心不已,指派了两行人出去找人,一队去城外的普济寺和妙峰山里寻,一队在城里打听打听,沈棠宁是不是回娘家找温氏或温济淮了。
谢瞻已出去找完一圈回来。
他下了马,回到寻春小榭两人的房里,径直抱起摇床里睡得正香的圆姐儿。
“睡什么?你就知道睡!你娘都不要你了!”
圆姐儿先是莫名其妙被惊醒,紧接着又被亲爹夹着腋下肉抱起来,谢瞻这张铁青狰狞的脸此时绝称不上慈祥好看,顿时吓得圆姐儿嚎啕大哭起来。
长忠听到动静连忙朝着屋里探进头来,看着自家主子这幅愤怒骇人的模样,不由也是一惊,心道怕是要大事不妙。
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世子,忠毅侯不在府中,他一早离开家门就再没回来过,线人说,说,忠毅侯今日去的……正是城外妙峰山普济寺!”
……
从普济寺回镇国公府,少说慢说也得花费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沈棠宁下马车时那只擦伤的脚一瘸,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被锦书和韶音扶住了。
她一瘸一拐,整理了下自己稍显凌乱的发和衣服,极为狼狈地进了府。
王氏见到她回来,方松了口气,听沈棠宁说完晚归缘故,再看到她小腿上的擦伤,心疼尚且来不及,更难去出言责备她。
“没事就好,好孩子,娘没怪你。倒是阿瞻,他出去找了你许久,他很担心你,你赶紧回去看看他吧。”
沈棠宁一听这话,谢过王氏,忍着疼加快速度回了寻春小榭。
王氏说谢瞻出去找了她一个时辰,明日还是他的生辰,白白害他为她担心。
尤其今日她还去私会了外男,沈棠宁还是有些心虚的,待进了院子,见长忠和安成一个个神色怪异地看着她,她略微不解,却未作多想。
“世子呢?”她问。
“……在屋里。”安成说道。
沈棠宁抬脚要进,安成又叫住她,咳嗽一声道:“世子夫人,世子他,呃……他恐怕喝多了。”
沈棠宁刚进屋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眼皮子一跳,快步走进屋内。
谢瞻果然坐在窗前喝酒,他听到声音慢慢扭过身来,看着她人走得越来越近,先是皱起了眉,旋即霍然站起,酒意朦胧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你怎么回来了?”他阴沉着脸道。
沈棠宁愣了一下,脱口说道:“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说完猜测到谢瞻可能是喝多了说胡话,便想试探着去拿他手中的酒壶。
“你喝醉了,别喝了吧?”
她的手还没碰到那酒壶,谢瞻就蓦地攥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他一步步向前走,阴沉沉地道:“我在想,我到底是该放你走,还是亲自去把你和那奸夫给捉回来!”
奸夫!
沈棠宁双目圆瞪,大吃一惊,人还未反应过来,谢瞻就扔了手中的酒壶,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摁在了墙上。
“沈棠宁,你真当我眼瞎呢,你背着我和情郎私会,你们两个去寺庙私会偷情,怎么了,你还忘不掉他,他碰你了,我都还没碰过你,你让他碰你了?”
他咬牙切齿,忽地拔高音量咆哮起来,浓烈的酒气喷到沈棠宁的脸上,沈棠宁感到一阵晕眩,耳膜仿佛都要被他的吼声震裂。
那不是金华酒的味道,而是一种酒劲儿很大的酒,沈棠宁不知是被这酒熏的,还是被他的一番近乎羞辱的话臊得吓得,总之脸一阵红一阵白,颤着声乞道:“阿瞻,你,你喝多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谢瞻冷笑了下,目光阴鸷,拈住她鬓角垂落的碎发摩挲着,忽地又是冷笑一声,闲聊似的慢慢地说:“你告诉我,你怎么回来了,别告诉我,你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哦,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姓什么你记不记得,姓谢,你还想叫她改姓萧?”
“团儿,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你再去见他我就打断你腿?”
他轻语柔声地说着,轻轻抚摸沈棠宁的发、脸,每一个字却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一股子狠厉森然的杀意。
他那张阴郁的俊脸扭曲到一处,两颧薄红,双目赤色,恶狠狠地瞪着她,完全不见平日里俊美优雅,像个青面獠牙面貌狰狞丑恶的疯子!
沈棠宁被他一忽发疯似的暴怒,一忽死寂般的温柔彻底吓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一动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