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先前的那桩婚事,世子与那原配沈氏不合乃人尽皆知的事情,便是和离休弃又如何,谢世子得偿所愿,只会感激陛下您呐!”
隆德帝大喜,立即拟旨,并命余公公和锦衣卫指挥使纪镶亲自去请谢瞻和郭尚入宫。
……
纪镶和手下陈慎去镇国公府时,谢瞻刚接到了紧急军报,准备入宫禀告隆德帝准他出城去追击叛军余孽。
谢瞻看见了陈慎给他偷使的眼色,但因军情紧急,遂让纪镶代为转奏,快马加鞭出门去了。
谢璁知晓隆德帝是为赏赐,便代替儿子入了宫。
两日后谢瞻回了镇国公府。
换过衣服过他先去拜见了阔别许久不见的母亲王氏。
之前回过一次家,却没好好说两句话便又走了,高桓出关野战那阔时谢璁就早预感到不妙,可惜他也劝服不了隆德帝。
和王氏商量过后,为了保留家中血脉,以祭拜宗祠为由将家中最小的两个男孩子十一郎和王氏的亲儿子十二郎,以及温氏圆姐儿送去了王氏的老家山东琅琊。
也就是说,谢瞻回来的不巧,还是没能见上一眼女儿。
“我见母亲面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谢瞻关切地问。
王氏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不知如何开口。
半响,她叹道:“阿瞻,去书房找你爹吧,他有要紧事与你商量。”
谢瞻出了门,妹妹谢嘉妤坐在景园里发呆,见他走过忙追过去质问道:“哥哥,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你怎么能答应娶朱仪君,你这样让嫂嫂和圆姐儿怎么办?”
谢瞻摸了下她的头。
“我看你是昏了头,我何时说要娶朱氏了?”
谢嘉妤叫道:“可爹爹都已经让娘去准备聘礼了!”
谢璁书房。
谢璁正在书案前来回走着,忽听“砰”的一声巨响,书房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谢瞻大步流星走到谢璁的面前,指着谢璁的脸愤怒道:“谁准你给我定的狗屁亲事!”
“你疯了,你这逆子,和你爹说话就是这样的态度!”谢璁勃然大怒,一掌扇到了谢瞻的脸上。
扇完过后,谢璁愣住了,似乎也没料到谢瞻会一动不动任由他打了过来。
王氏由秦嬷嬷扶着急匆匆跑了过来,一看眼前这架势,谢璁脸色铁青,气得气喘吁吁,尤其是谢瞻脸上通红的巴掌印,还有什么不明白,急忙让秦嬷嬷去关上门,拦在父子两人的面前。
“你打他做什么?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好好说!”王氏哭道。
谢瞻却低低呵笑了起来,“态度?你想让我有什么样的态度?还是和你镇国公谢玉衡一样,一辈子做个懦夫?”
谢璁心神一震。
“你一定想对我说,尚主会令陛下从此信任我谢家,你想让我和你一样,变成皇权下任由人来摆布的傀儡,一辈子都不敢娶自己喜欢的女人,耽误我娘一辈子。”
“我娘死在契人手里,尸骨无存,你甚至都不敢为她报仇,说她路上发急病病死,因为你不愿让人知道我娘失了贞洁,死得不名誉……”
“混账,你住口!”谢璁老脸通红,喝断谢瞻。
谢瞻继续道:“从小到大,你有没有关心过我,我娘死后不到一年,你便又立即续娶,”他看向王氏,“姨母,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嫁进来吗,这么多年,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王氏忍泪道:“阿瞻,别再提陈年旧事了,求你了,那些都过去了!”
“不,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去。”
谢瞻眼底满是淡漠的嘲讽,面上却无比的平静,他看着谢璁一字一句说道:“别妄想把我变成你,我谢瞻不听任何人摆布!”
“阿瞻,你去哪儿,你别想不开!”王氏急忙拉住谢瞻。
“入宫,求陛下收回成命。”
“可圣旨已经下了,你若拒婚便是抗旨不尊!”
谢瞻推开王氏。
“让他去吧,”谢璁叹道:“若我没猜错,孙令成也不是失足跌下马,是死在你手里的吧?谢临远,我万没想到我谢玉衡谨言慎行了一辈子,竟生得你天性如此狂悖乖谬,谁也不放在眼中。”
“你莫以为你如今仗着军功和盛宠陛下不会怪罪,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哪怕你是他最宠爱的侄儿,是先皇后最疼爱的孩子,终有一日你就会明白了!”
谢瞻毫不留恋地出门,骑上白蹄乌便往皇宫奔去。
行到棋盘街巷子里时,一道黑影忽纵马追了上来。
“谢临远,你这个架势可不像是入宫谢恩,别告诉我,你是来拒婚的!”
陈慎急道:“谢临远!快停下,你别想不开!”
“滚开!”
谢瞻对白蹄乌猛一抽鞭子。
白蹄乌嘶鸣起来,四蹄顿时撒开了跑。
陈慎震惊不已,心道:他果真是发癫了,竟敢抗旨不遵!
谢瞻充耳不闻,消失在陈慎的视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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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宁坐在马车上,看向在身后不断远去的城池。
萧砚骑马走到车窗旁边,轻声说道:“江浙一带至今没有落入叛军手中,这一路十分太平,我们大概有两日就能走出河北了。”
沈棠宁轻轻应了一声。
萧砚踟蹰了片刻,低声说道:“团儿,马上就要见到你娘和圆姐儿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话语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