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都摇头笑道:“谢将军是呷醋,一时情急才误会了我,说来今日也是我不知分寸在先,谢将军救了我与汗妃,是我该向他致歉,感谢他才对。”
“呷醋?”沈棠宁一愣。
“难道不是吗?”
伯都笑了起来,“若我有沈夫人这般貌美心善的夫人为妻,定然也如谢将军一般处处紧张回护,生怕旁人占了夫人半分便宜。”
伯都有事离开后,沈棠宁便留在房中照顾察兰汗妃。
到傍晚时分,沈棠宁外出端药,回房时察兰汗妃已醒过来,由她的婢女扶着靠在了枕上,见有人进来,抬起头微微笑了起来。
沈棠宁眼前一亮。
这无疑是一位极美丽的女子。
在京都时人人都夸她是京都第一美人,但今日见了这位察兰汗妃,沈棠宁顿生羞愧之心。
察兰汗妃看着约莫三十岁许,肤色雪白莹润,两道细长的眉如含翠远黛,眼瞳的颜色是极漂亮的翠绿色,鼻梁高挺。
与从前沈棠宁见过的那些高大健美的契人女子皆不同,她的容貌既有契人女子的异域风情,艳丽无双,又融合了周人女子五官小巧精致的特色,容貌之姝丽,世间罕有。
“这位便是谢夫人吧,适才我的婢女与我说过了,多亏了谢夫人与你的夫君谢将军,否则今日只怕我性命不保。”说着便要施礼。
沈棠宁忙扶住察兰汗妃。
“汗妃莫要如此,都是妾与外子分内之事,”又惊讶道:“汗妃会说周语?”
察兰汗妃微微一笑,她身边的便婢女掩嘴笑道:“谢夫人,我们汗妃的母亲辅国夫人便是周人,汗妃自小就能说一口流利的周人官话呢!”
身为契人,察兰汗妃不仅喜爱中原文化,在外人面前谈论起这些时,更是一脸自豪,毫无骄矜不屑之态度。
“原来如此,难怪伯都将军的中原话说得也是这样流利!”沈棠宁惊叹。
察兰汗妃闻言却笑道:“伯都是周人,十岁时我才将他收为义子,他的中原话自不必我来教,不仅如此,你们中原的羌笛他吹奏得也是极好!”
沈棠宁登时心口狂跳了起来。
“原来伯都将军也会吹羌笛?真是巧,不瞒汗妃,妾有一名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从小也会吹羌笛,可惜九岁时便与妾身失散,至今多年杳无音讯,前不久外子刚在契国帮妾身寻到了家兄的音讯,这也是妾身跟来榆林的原因。若是妾身的哥哥还活着,恐怕也有伯都将军这般年纪了。”
察兰汗妃收敛了笑意,与身旁的婢女对视一眼。
片刻后,那婢女说道:“谢夫人,伯都将军是周人不假,但他被汗妃收养时是父母俱在。那年汗妃微服出宫游玩,在奴隶市场偶然遇到将被他的父亲买卖给奴隶主的伯都将军,当时将军的父亲见将军不肯就范,抽了将军数十鞭子,汗妃见伯都将军可怜,一时心软才买下了将军,从此后将军便一直陪在汗妃身侧,对汗妃事若生母,至亲至孝。”
见沈棠宁面露失望之色,察兰汗妃柔声安慰道:“谢夫人你也莫要气馁,这次若非谢将军及时相救,只怕我已命丧青云寺中,既然谢将军在契国寻到了令兄的踪迹,那我自当竭力为谢夫人寻亲。”
沈棠宁喜不自胜,连忙拜谢过察兰汗妃,察兰汗妃让身旁的婢女将沈棠宁扶起来坐到一边的绣墩上,责怪她太过见外。
一时端详沈棠宁的样貌,只觉眼前女子一双含情目十分地娇柔动人,性情又善解人意,将她先前见过的契国最为年轻美貌的美人都比了下去,与那位英俊威武的谢将军当真般配。
她越看越喜欢,不由赞道:“谢夫人蕙质兰心,谢将军少年英才,当真是一对璧人,不知你们二人成婚多久了,可有孩子?”
沈棠宁不太想提这些事,只是见汗妃饶有兴趣,才附和了两句,末了奉承道:“妾尝汗妃的女儿乌伦珠公主活泼美貌,是草原上最绚烂的明珠。”
察兰汗妃眼中却流露出几分苦涩,低声叹道:“可惜乌伦珠与她哥哥一样,从小就送到了王太后宫中。谢夫人,我与你投契,今日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收养伯都,亦是因为膝下太过寂寞的缘故,他懂事稳重,凡事都想在我之前,有伯都这孩子陪在我的身边,我才觉日子活泛许多。”
“倘若生子不能养子,甚至他就在你的身边,你却不能亲自抚养他长大成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陪伴在他人身侧,那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不啻于剜心之痛。”
第66章
伯都陪着察兰汗妃在榆林休养了半月便离开匆匆回了契国的都城和林。
那日谢瞻救下的那名死士在大牢中坚持了三天三夜,身心俱受折磨,最终吐出了实情。
土勒得知默答欲遣伯都前往榆林与大周商谈,再次对伯都动了杀心。
故他费尽心思,斥巨资买通了周国的士兵,在其中那三百名入寺的精锐士卒中安插了刺客,届时好在宴会上行刺伯都,以嫁祸周国,撇清干系。
土勒没想到的是,这次周契两国和谈,察兰汗妃竟不惜自降身份,不顾危险千里迢迢亲自跑到榆林来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