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玉公主被她绕来绕去,她愣愣地张了张嘴,终究恼羞成怒:“一派胡言!破虏将军也是小民出身,可他就是英雄,本殿发自内心地敬重他!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人名声不好,必有他的原因。”
魏如青:“顾将军为国杀敌,即便他私下品性低劣,百姓也不会多说他一句不是。齐靖与他不同,除的是奸恶,向来是他在明,而敌在暗。当恶人掌握着喉舌,对齐靖的攻击与抹黑就不会停止。公主不曾见过他,却对他如此厌恶,难道不觉得奇怪?只怕是——谁在您耳边说他的坏话,谁就是在害怕被他揪出错处来吧。”
瑞玉公主这次是真有些对不上话了,舌头动了几动,嗓子始终没发出音儿来。
今天早上她去了马场,碰到四皇兄也在,闲暇中听得四皇兄与手下聊了几句齐靖。
在他们口中,齐靖是奸佞小人。
她自是向着自家皇兄的。
打马场回来,竟就看到了齐靖的女人在长春宫,居然还要小住上几日,她自是当场火冒三丈。
如今想想,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她瑞玉爱憎分明,也容不得谁利用自己排除异己。
她扬了扬下巴,到底不想丢了自己堂堂公主的面子:“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罢了,今儿就放过你,日后真叫我听到他作恶,我可不会给你好脸色!”
……
深夜,齐府。
“我要的东西可整理出来了?”
文洲:“已初步整理完毕。”
郑重地将一本名册摆到齐靖面前,“大人对兄弟们向来厚道,我等之家眷亲朋也颇受大人之恩,多的是愿效忠大人的。名单上这些都已签了字盖了手印,发誓追随大人。”
齐靖翻了几眼,还算满意。
他要对付四皇子,但不能用星罗司的人,也不能刻意去发展人手,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便只能携恩图报,再费点银子了。好在他平素对兄弟们不错,道上的口碑尚可,愿替他本人卖命而非替星罗司办事的,签满了半个册子。
齐靖:“传达下去,谁要是挖到了四皇子的破绽,一个赏金百两,若是挖到什么不得了的,赏金千两。”
文洲:“是,属下这就去办。”
齐靖:“你去把杨啸喊过来。”
文洲:“……他嘴疼。”
齐靖:“?”
文洲:“扎了两针意思意思。”一脸无语,“他惯来就这样,嘴贱,大人不必跟他生气。”
齐靖:“你去告诉他,以查案的名义,往宫里塞几个人,此事立刻去办,务必保护夫人安全。”
文洲略吃一惊:“后宫乃是禁地,万一被陛下查出来咱们手伸太长……”
齐靖不耐烦:“你只管去办。”
从前的确从不去触这底线,如今却有不得不冒险的原因。若那刘贵妃配合四皇子对魏如青做点什么,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全无招架之力。
人,一定要护好。
人手,一定要安插。
文洲无奈,大人的话向来不说二遍,他再劝也是枉然,只得悻悻退了出去。
一事了,齐靖独坐书房,扶额许久懒得动弹。他不想回房,房里空空无人,只叫人更是郁闷。
茕茕孑立,形单影只,那种足以将人吞噬的孤寂之感,在此刻又如潮水涌来。他以为这么年来已然习惯了一个人,可终究还是无比地向往一抹温暖。
它来之不易,尚未全然地被他把握住,便遭猝然抢走。
赵恒,彻底将他激怒。
他心里无比的清楚,魏如青已不是最初嫁给他时的那个模样,她的内心像换了一个人。可利用他也好,欺骗他也好,哪怕把他当猴耍也好……他都甘之如饴。
她是这个世上唯一懂他的人,也是唯一肯给他一点温暖的人。
莫说冒险往宫里塞人,就算把身家性命赔进去,他也要斗这一场。
枯坐良久,齐靖还是起身离开了书房。
去看看她的花,今晚风大,可是需要盖油布。
……
初入宫的这一晚,魏如青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摊大饼。
桌上摆着一幅画,是表哥凭记忆画的阿兰。离开齐府的时候她没带什么东西,包袱里唯一要紧的就是这幅画。
一切的起因,是为给阿兰申冤报仇。
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如今又被那四皇子针对了,这口恶气便憋得更难消化了。
骤然来到一个绝顶陌生的地方,一个人躺在空空的床上,觉得孤单,脑子里止不住地涌现起身边的人。
她想表哥,这次进宫走得很急,没有来得及同他说,不知连日见不到自己他是否会担心。
也担心没有自己时常去探望,他在地牢的日子会不会不好过。
奇怪的是,她竟然也分外想念齐靖。
纵然从前是讨厌他的,可朝夕相处这么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他杵在身边。睡觉的时候旁边没有个人,竟感觉空落落的。
不知这个时候他在做些什么,可与她一样躺在床上睡不着。
今儿与公主争辩了一番,有些自己从前并未刻意去捋的道理,被迫地被捋了一遍。
齐靖这人啊,分明是太会虚张声势,他其实根本就是个纸老虎、可怜虫,算哪门子的位高权重。
她把公主说语塞了,同时也把自己说通了。
魏如青抱着被子,吸了吸鼻子,终究两脚使劲儿蹬了蹬空气,懊恼地合上眼。
睡吧睡吧,想他作甚。
第57章 第 57 章
夜深人静。
瑞玉公主今晚也辗转反侧, 始终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