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平被踢倒在地,当场痛得龇牙咧嘴。
“行刺孙二姑娘?”赵恒踩着他的手,缓慢地在地上磋磨,“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人,难道这是我指使的?”
江宗平痛得铁青了脸:“不,不是的。”
他终于启开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赵恒:“那是谁指示?总不能是你和二姑娘故有龃龉,你寻机报复吧。”
江宗平答不出话。
赵恒扭头,盯向了魏如青:“对了,那个就是你表妹?要死要活也要带出府去的表妹?”
江宗平满头冷汗,咬紧牙关:“殿下,此事与她无关!”
“唉……”赵恒失望地摇头,“果然是个拎不清的,成不了什么大事。啧,不如让我来还原一下——”
他松开江宗平的手,提步朝魏如青走过去,“兴许是你这位表妹气不过孙二姑娘,于是撺掇着你趁夜伤人,好给她出气。而你,脑子里只装了女人的蠢货,为了赢得美人青睐,就那么稀里糊涂答应了。”
他分析的竟丝毫不差,江宗平脸色大变:“不是的!”
不同于他的惊慌,魏如青面色如常,并没有让对方从她的脸上瞧出一点端倪。
赵恒:“我说的不对?那你倒是自己交代,为何要夜袭孙二姑娘。”
江宗平咬紧了牙:“是我鬼迷心窍,色|欲熏心。”
赵恒听得这话,仰头大笑:“那可真是好大一颗色胆,竟敢在凤栖寺佛主眼皮下,”
话音停顿,冰冷了脸色,“去动我的人!”
这样的解释,不觉得漏洞百出么。
听得四皇子这话,蒋夫人不由地皱了眉头。
她的君华,就这么被四皇子在口头上定了终身。纵然是君华愿意看到的结果,可对上这样的夫君,注定是要被拿捏的一生啊。
这理由似乎说不过去,可江宗平再没其他解释,因为他什么也解释不出来。打被抓住起,他心里就迷茫极了。
表妹当真只是想要他去捅二姑娘一刀解气么,还是说,表妹从来都没有原谅他。
若不然,为何他会被守株待兔。
相比起想办法脱身,他更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四皇子说得不错,他就是不堪大用,他满脑子都是表妹,一整晚都在胡思乱想,浆糊一样的脑子哪里想得出应对的办法。
赵恒不屑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眯了眯眼,再次盯上来魏如青。
“魏娘子,听说,你是齐首尊的前妻。不得了,你定是有什么本事,才会叫他这般念念不忘吧。譬如说——胆识。”
魏如青低垂着头:“民妇不知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赵恒笑盈盈的,道:“我在想,倘若不对你用刑,你嘴里能否吐出真话。”
用刑?闵国公霎时坐立不安。
要用刑可以,别在他闵国公府,他可惹不起齐靖。
就在他寻思着是否偷偷通知齐靖一声之时,听得魏如青道:“何须用刑,民妇本就有冤陈情!”
赵恒:“有冤?”
魏如青瞟了眼江宗平,眼中铺满寒霜:“他待我好,不过是拿我做挡箭牌罢了。他背地里,可是另有主君的!”
另有主君?
赵恒手里的掌珠停止了转动。
江宗平错愕地望着魏如青——除了闵国公,他几时追随过四皇子以外的主君!
魏如青:“他有次说漏了嘴,叫我听见了。他怕我泄露出去,便经常对我打骂威胁,民妇是迫于淫威,又想拿他挡着齐靖,才一直跟着他的。”
她说着便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串烫伤,“他但有不顺,便拿我出气!试问,我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他又怎会为了替我出气,而去行刺孙二姑娘!”
她露出来的那条手臂上,竟密密麻麻全是指甲盖大小的烫伤。
众人惊呆了眼睛。秦妈妈上前细瞧了眼,倒抽口气。
“看着像是香烫出来的。新旧伤疤皆尚未发白,还是肉粉色的,大部分是近日所烫,前后不超出三个月。”
时间上推断,没什么问题,也不是临时作得出的假。
江宗平惊瞪了眼,脸色惨白下去:“表妹你……我何时对你下得这等黑手!”
魏如青红着眼睛:“你还狡辩!不是你烫的,难道是我自己烫的!”
江宗平半张着嘴,望着她那无情的双眼,突然彻底的泄了气——表妹真的从未原谅过他,她出现在罗衣巷,哄着他去凤栖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罢了!
赵恒发出一声笑,斜晲着江宗平:“有意思,齐首尊的前妻你也敢动,本殿突然很好奇,你那位真正的主君究竟是何方神圣。”
扭头,探究地看着魏如青,“不知魏娘子可清楚?”
魏如青放下袖子,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这就不晓得了,他并未说得太明白。”
赵恒:“嘶……那恐怕得要来一场严刑逼供才行啊。”
他话音刚落,闵国公突然想到什么,倒抽了口气。
赵恒:“?”
闵国公青白着脸凑过来,附耳与四皇子说了两句话,便见四皇子手中的水晶掌珠再次停止盘动,他的脸色也霎时阴沉了下去。
——孙大姑娘的死真的是意外么,会不会是有人将计就计弄死了她。如今,又要弄死孙二姑娘。
倘若真如闵国公猜测的那样,那便是有人想要阻拦这场联姻。
而阻拦的人……
赵恒眼眸之中寒光迸溅——有没有可能,江宗平真正的主君是六皇子。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收敛神色,坐下慢饮了半盏茶,方开口道:“其实这件事,闵国公大可不必通知我,直接扭送官府审查定罪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