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商客们挤在木舟之上,石冰雁稍稍安下心来,擦着眼泪举目四望:“梁笙他们呢?不会漂散了吧?”
“我去寻寻,应该不会漂太远的。”
梁笙和澹台烨就在十丈外的地方, 只是不巧被一群鲨鱼围住了。
“阿笙!”澹台烨紧张地道,“你快上来!别在水里呆着了!”
梁笙摇首道:“这床板恐怕撑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这些鱼应该也不会咬我...哎呀!”
“阿笙?!”澹台烨急得坐了起来,大声喊道,“阿笙,你怎么了?”
“我没事。”梁笙脸色惨白地挣扎出水面,心有余悸地道。
他方才被一条鲨鱼咬住了腿,且刚好咬在硬木制成的义肢上。
那条倒霉的鲨鱼一口就硌掉好几颗牙,意识到自己可能啃了条假腿,连忙吐了出来,摆摆尾鳍,哭着游走了。
“阿笙,你快上来吧。”澹台烨吓得够呛,声音发颤地催促道,“你那么轻,没事的。”
“那我试试。”
梁笙攀住床板的边缘爬了上去,木板在波浪里颤巍巍地摇摆了几下,竟然险险撑住了。两人背靠背坐着,随水飘荡。
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惊叫,澹台烨叹了口气:“阿笙,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和你有何关系?”梁笙笑了笑,“生死有命,福祸在天。这种天灾**谁料得到呢?也许只是我们人品不好,刚巧碰上了吧。”
“可我都保护不了你,我是不是很没用?”
“谁说的?”梁笙呼吸重了起来,咬着牙关道,“你...你对我很有用......”床上有用。
他体内的蛊虫早就发作了,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尚能压制,这一离开水面,身上便开始燥热起来。可这个节骨眼上,周围不是鲨鱼就是死尸,他也不可能跟澹台烨做什么好事,只能强行忍着,还把腿伸进水里降温。
不过也没有哪条鲨鱼上钩了,甚至连围绕在床板周围的鱼鳍都消失不见了。兴许鲨鱼们已经对梁笙达成了共识——此人有毒,食之碎牙。
澹台烨背部紧贴着他,觉察出对方的体温越来越高,意识到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梁笙必然饱受子母蛊的折磨。
他转过头,在对方耳边道:“阿笙,你别硬撑着,想做就做吧。”
梁笙喘息着道:“不行,万一把床板弄沉了怎么吧?”再说这光天化...额,大海广鲨之下,多难为情啊!
澹台烨经验比较丰富,脑子里灵光一闪,和他分享了一个动作幅度不大的姿势。
梁笙听完便脸皮一红:“颠、颠鸾倒凤?也太淫秽放荡了......”
“夫人~~”对方像无骨鸡一样往他身上蹭,“我现在就剩嘴能用了,你得给为夫一个表现的机会......”
“唉,都快死了还要做这种事。”梁笙无奈地揽住他,“罢了,我就陪你当个风流鬼吧。”
池寒四处游荡了一圈,拳打脚踹揍跑了好几条鲨鱼,终于发现了梁笙和澹台烨的踪迹。
那两人躺在木板上,侧身相对地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池寒以为他们是落水受了寒,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便大喊一声:“你们没事吧?!”
口腔里骤然一股腥热,梁笙绝望地叹息了一声。
澹台烨慌乱地从他腹下抬起脑袋,没眼都想哭了:“阿笙,每到关键时候就有人捣乱,我也没办法啊......”
池寒游近后,终于发觉二人的姿势有些怪异,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咳咳,没什么。”梁笙匆忙理好裤子,扭头道,“池侯爷,大伙儿人都在哪儿?”
“大家都在一起,随我来吧。”
池寒拖着木板游了回去,竟发现有不少水手挤上了小艇。
石冰雁和原本在上面的商客都被推下了海,不少人都沉了下去,只有十来个体力尚佳的扒在船舷上大骂不止。
“你们想造反不成?!”池寒面冷如霜地吼道。
“侯爷,小的们为杀倭寇都拼了老命了,就只剩这几个全活人,还有不少带着伤,泡水里不是等着喂鲨鱼吗?”其中一个举着鱼叉的水手道,“他们自己不会凫水又怪得了谁?反正这些人遇上海难是最先死的,不如送他们早走一步,也省得浪费食水。”
池寒长眉紧皱:“我再说一遍,除了老幼妇孺和不会凫水的,都给我滚下来!”
商船上有八十多人,而小艇只能乘坐二十人,这最后的活命孤岛必然陷入争夺。只是他也不忍把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扔到鲨鱼堆里,所以才压制着火气没动手。
石冰雁却气坏了:“我们都是浮生号的乘客,交了银子上的船,凭什么要给你们让活路?!你一个壮汉吃的顶我三个,我若杀了你们,岂不更省粮食?!”
“这位小姐说得在理,可你有这个本事吗?”水手笑了,“再说了,就凭你这娇柔的身子骨,哪怕有吃有喝,在海上暴晒几日也成人干儿了。还有那一无所用的瘫子,救他干嘛?有些人根本没必要活下去。”
澹台烨不明白为啥自己躺着也会中箭,只能委屈地咬紧了唇。
梁笙不悦地驳道:“谁都有活下去的资格,你无权决定谁生谁死。”
“我是决定不了,但老天爷能决定。你们这些书生小姐,到了海上就是金漆饭桶,撑不过三天就得变鱼食儿,留你们何用......”
池寒怒不可遏,抬手一弹,飞射出一道天蚕蛛丝,将那水手罩在网下,牢牢缠住了四肢。
“他们撑不过是吧?”他亮出手里的银镖,声音冰冷地道,“那本侯就看看你能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