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之下,徐温岚一咬牙一跺脚,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干脆搁下了手中的墨条,缓缓朝他走近的同时,情意款款诉着衷肠。
“……有些话憋在岚儿心中许久,今日不说,只怕今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姐夫有所不知,岚儿心悦你许久,自打在袁州头次见姐夫时,就对姐夫一见钟情,后来每每看到姐姐与你出双入对,犹如神仙眷侣般,岚儿心中一面为姐姐寻到了如意郎君高兴,可一面心中也忍不住泛酸。”
有意思。
实在有意思。
已有许多年,郑明存都未曾被如此冒犯过了。他眼铮铮看着那张百拙千丑的面容愈来愈近,听着她嘴中道着荒谬至极的言论。
比起生气,他只眼底幽深,迸射出些令人胆寒的阴沉,饶有兴味问了声。
“呵,心悦我?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莫非姐夫不信么?”
徐温岚听了这句,忽就慌了,似是急于想要证明此番情意,她抱着豁出去的架势,干脆利落解开身上的外衫,显露出光洁的肩头与后背,双臂直直就勾到了郑明存的脖颈上。
“……只要姐夫愿意要,岚儿什么都可以给你,姐夫就成全岚儿这片真情,让岚儿伴在你身旁可好?”
郑明存原也只是抱了几分,想要看看这个粗鄙不堪的女人,还会折腾出些什么骚操作的念头……
谁知她竟如此不知羞耻?
光天化日之下,甚至书房的门都开着,她就解起衣裳来?!
郑明存到底是个世家公子,平日里纤尘不染,矜贵无双,哪里见过此等粗鲁自贱之人?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了神。
那张既丑陋又油腻的面容凑了上来,就这么紧紧贴在他面颊上,实在是令人作呕,恶心至极!
愤怒的火焰在心中越烧越旺,郑明存那张俊脸胀至通红,气得眉头竖立,立即挣扎着甩脱她,暴喝一声。
“放肆!”
不成功,就成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衣衫不整,面色绯红。
不管郑明存愿不愿意,只要徐温云回来看见这幕,又或者任何人撞见这幕,此事就算是成了!
所以徐温岚绝不会让他轻巧甩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拼尽全力往他身上贴,搂住他的腰身,双手都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姐夫慌什么?岚儿保证,绝不会做得比姐姐差的……姐姐都怀胎有孕四个月了,想来姐夫也素了许久……”
徐温岚说罢。
便直接将手盘游至他下半身的要害处……触到的瞬间,头脑有些发懵,她经受过教导,知道男子此处的正常形态,应该是怎样的。
摸着实在不对。
她不死心又探了探,眸光中流露出些不可置信的惊异光芒……那处几乎是没有。
她抬头望向郑明存,脸色发白,眸光震动,整个人都处于中惘然失措的状态。
“…姐夫…不,不该的…此处岂会是这样?”
这个世间鲜少有人得知,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竟就被这么个冒失粗鄙的贱人,在此等情况下赤**裸裸挑破。
其实自徐温云有孕起,郑明存许多时候,甚至都已经快忘记这隐疾。
现在只觉遮在身上最后的遮羞布,忽就被人恶作剧般地揭开,展露在了人前。
他忽就不再动弹了。
面容扭曲得宛如恶魔降临人间,双眼如野兽般凶狠闪烁着,看她的眼神,仿若在看件死物。
徐温岚在懵然慌乱中,灵光一闪,有种窥见天机般的顿悟,眸光惶惶然望着他,惊惧到连连后退几步。
“…你如此……那你们是如何同房的…二姐肚子里那胎,那胎又是如何…莫非那不是你的……”
这话还没说完……
郑明存带着滔天的寒意快步上前,抬手直直掐住了她的下颚,蓄力狠狠一掰。
徐温岚下巴脱臼,再无张嘴说话的余地。
。
这头。
照例在庭院中散完步后,徐温云并未直接回涛竹院,而是先将妹妹徐温珍送回了卉芳院。
又顺便去了趟正房看徐温岚。
她那个行事骄纵嫡妹,正缩在榻上一角,发髻纷乱,似若疯魔,眸光涣散着,战战兢兢,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望见徐温云踏入房门的瞬间,仿若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泪如泉涌,手脚并用挣扎着爬下了床。
徐温岚眸光惶惶,紧握着姐姐的双手,嘴中却咿咿唔唔说不出话来,只止不住地哭,泪水砸落在地,洇湿了小块地砖。
徐温云只当她还因着不愿离京在闹别扭,先是板着脸,“……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卯时三刻就由偏门走吧,”
又幽幽叹了口气,又再劝了几句。
“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样子了。
其实当真不必如此,这容国公府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所以你也不必对此有何执念,我反而还羡慕你,能回衡州自由自在安生过日子。”
“……好好好,我也知你奔波往返不易,多赠你几根钗,这下你总能心甘情愿了吧?”
可徐温岚还是不住得哭,带着些不甘与悔意,且越哭越凄楚,好似要将心肝脾脏肺都哭得翻转出来。
此时,还是那个婆子。
迎上前来,同徐温云道,
“三姑娘还是如昨日那般闹了整天,嘶喊得嗓子都哑了,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夫人正怀着胎,哪里听得什么污言秽语,更不好被搅了心情,还是先回去好好养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