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接近绿洲,黄沙少去许多。唯有一轮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在天,百姓不是很忙,都慵懒着枕着阳光入眠。
草原辽阔,远处还能看见驰骋的马。
景霖不慌不忙地绕过那群百姓,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时不时盯着那片辽阔的草原,心中似是在估量这什么。
倒不像是来寻宝的。
楚予禾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步两步的距离。
景霖朝身后瞟了一眼,没管,继续走。
楚予禾是他见过最黏兄长的人,不管是亲的还是表的,通通仰若神明。不挨着还好,起码还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人,一旦挨着,便会像如今这样。
……楚夫人都没楚予禾这么腼腆。
两个人浅逛了一下这块区域,便稍作歇息。
此处酒楼临着寻哨岗,在饭点时,不少守卫护卫也会来这唠唠嗑。
景霖找了间厢房,随便点了几道菜,浅抿几口酒。
点的酒是烈酒,景霖才喝几口,嗓子就开始烧。他只略微咳了几下,就继续喝了。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景霖从袖中取出了根羽毛,下意识转了一圈。
楚予禾一口饭差点喷到菜里,连忙搁下碗筷,两只眼直勾勾盯着羽毛,嘴里黏糊地问着:“这可是皇女身旁那只鹰的羽毛?”
“嗯。”景霖应下,把羽毛递给楚予禾,“干活去。”
楚予禾艰难地咽下饭,视若珍宝地把羽毛拾起,细细查看,道:“义兄,你这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要知道这乌塔拉的羽毛在央国可是圣洁之物,只有皇族世子才有的玩意,你只要在央国使出来,那绝对是炸裂般的存在!直接横着走的那种啊。”
“我知道。”
楚予禾的羡慕快要溺到景霖眼前了,景霖难以想象要是他说之前还丢过一根,这人会怎么说他。
“看够了么?”
楚予禾兀自惋惜地摇头,嘴里说道:“好,我去去就回。”
景霖点下头,他背靠着门,在听见门被合拢的声音时,呼出了一口气。
手中把玩着两个骰子,他透着窗看外头的景。
然而他的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楚嘉禾和韩与在朝稳局,但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楚予禾是楚嘉禾先派过来的,彼时那两个人还不知道他“身死”的事情。可楚予禾一与他碰面,两人便处于西北了,楚予禾现下还无法把消息好好地传至朝中。
也就是说,楚嘉禾和韩与现在肯定以为他死了。最起码要等到楚嘉禾注意到楚予禾许久未归的消息时才能反应回来。
是以,朝中近几月肯定会有些变化。
或好,或不好。这谁都说不清。
大淮已伤根本,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迷惑央国,不能让央国暗部突袭。其次才是其他。
所以他必须要赶去和百里祈羲见面。
如今他也离央国近了,有了百里珍瑞给的信物,进出央国都很方便,甚至进出皇室都极其容易。如今央国皇子只剩百里祈羲,其他的死的死伤的伤,皇女又不在央国。
他对稳固央国皇权有功,把把柄交出去时就该考虑到这一层的,也不知道百里祈羲是因为脑袋被门夹了还是因为什么,这么蠢。
总归对他还是有些好处的。
努利斯都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百里祈羲授意。
有没有行商的心思不可知,但借此打探基商户以便了解淮国局势却是八九不离十的。
士农工商,商贾行路最远,见过的世面不必朝中官员少,甚至有些比官员还多。从上面往下探,不如从下面往上探。
两边都在暗部较量,解决这“当务之急”,便可以开始着手第二件事了。
骰子被轻轻一甩,转了几圈稳在桌面。
——一个是一,一个是六。
骰子有两面,显露出来的是一,底下压着的便是六;显露出来的是六,底下压着的便是一。
首尾相连,无头无尾。
景霖把一个骰子倒着压在另一个骰子上边。
如此,就有首尾了。
不多时,门被重新打开。
席着热意的风把景霖围在脖子上的围脖卷下,布条在半空中挥舞两下,骤然倒下。连动着桌上的骰子,一齐滚落在地。
骰子的面数被布条遮住,看不到是什么点数。
但景霖也不在意这玩意,他微微弯腰,直起手来两指一夹。轻松将布条夹起,放桌上。
“可以了。”楚予禾把羽毛还给景霖,坐回自己的位子。
景霖沏了杯水给楚予禾,既是对楚予禾说,又是对自己说:“游侠,商贾……他要这‘红心’,是做什么用的?”
“奇珍异宝对于江湖人士来说是充满挑战性的。”楚予禾解释道,“凡是找我获取消息的,一是为人,二便是为宝。很多武功秘籍,花花草草。越难得到的东西不见得越好,但一定能够勾住他们的心。”
“皇女身旁跟着两人,花古游容中的古家容家,他们似乎并不感兴趣。”景霖问道。
“非也非也。”楚予禾道,“古容两家和木家来往密切。木家你知道吗?之前他们家族的新生去科考了,叫木玄澜。他就是木家的。木家曾隶属旧王朝昌王部下,算是半脱于江湖,古容两家也受此影响,在江湖和朝廷之间,他们都是更加偏向朝廷的。所以他们更追求武功秘籍,独门技法以造就自我。像这种奇花异草神鬼造物,他们不常涉及。”
木玄澜……
景霖转了下眼。
身份倒是挺多。
既更偏向于朝廷,木玄澜当时又何必急于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