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年眼眸顺着落在他的指尖,看了许久,伸手搭上,一点一点攀上,顺势将他的手紧紧握进手心。
话还没出来,张佑年的眼泪便犹如开闸的水龙头不住下滴,啪嗒啪嗒,打在被罩上,揪得沈桂舟的心也有点疼。
“对不起……”张佑年垂着头,隐隐露出咬着的嘴唇,声音颤得不行,“早知道会这样伤害到你,我不该、不该找你的,这样我们就不会认识,张建邺也不会盯上你,纪忱就没有那个能耐了。”
呼吸似乎越发不畅起来了,沈桂舟眼眶湿润,想挣脱开张佑年禁锢住他的手,却瞬间被张佑年攥得更紧,像是怕他溜走一样。
“桂舟,我们还是不要再——”
几个字艰难地从张佑年口中挤出,明明是推远他的话,握着他的手却越来越紧,带着一丝颤抖。
沈桂舟一使劲,将手从张佑年手心挣脱,趁张佑年满脸惨白抬头的时候,拽住张佑年的领子一把拉过,摁进了怀里。
张佑年明显迟滞了,身体僵硬许久,想说什么都没说出口,但沈桂舟的肩膀很快便被眼泪打湿。
下一秒,迟来的温度贴上他的肌肤,张佑年眼泪奔涌得更凶,彻底将脸埋到他的肩上,手环上他的背。
这是一个有点疼的拥抱,特别用劲的那个人还在滴眼泪、在抖,看起来痛苦万分。
但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两个不善言辞的人表达汹涌情感的方式。
这才是沈桂舟想感受到的疼。
–
机场播报着航班信息,两个人站在嘈杂的大厅,一时无言。
沈桂舟攥了攥行李箱,想抬手比划“我该走了”,另一只手却一直遭张佑年紧紧握着。
曲越脸上嫌弃的神情都快溢出来了,无语却还是笑着道:“你们还要牵到什么时候,再牵一会儿飞机都要飞了。”
张佑年还是没松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有些无奈:“雅姐也真是的,哭成那样,把我给你买的新衣服都弄脏了。”
“雅姐也是你能叫的,被她听到你又得挨一手刀。”曲随插着口袋走过来,睨了曲越一眼问他:“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抓人,”曲越笑,有些咬牙切齿对着沈桂舟说,“还得多亏你多余说那些话。”
对余确说的那些话吧。
沈桂舟笑脸盈盈比口型:“活该。”
张佑年还是不舍得放手,曲随把手伸到两人中间,有些无奈:“唉行了行了,还看呢,这眼睛都快黏到桂舟身上了,再不进去真得改签了,桂舟说的是看你表现,又不是答应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即将分别的小情侣,腻腻歪歪的。”
张佑年神情登时变得失落,轻轻松开他的手,半晌终于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一路顺风,要——”
“想我”却卡着出不来了。
因为在那个拥抱后,沈桂舟告诉他,他要考国外研究生。
至于他们,先维持朋友关系。
他好像没有希望桂舟想他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沈桂舟——一只手拉行李箱,一只手被张佑年握着,比划不了,没法说再见,晚点再说吧。
曲越:(拉开行李箱)现在可以了。
沈桂舟:……
第100章 “想见你”
麻药药效过了,沈桂舟缓缓睁眼,眼前一片模糊,像蒙了层雾。
“醒了?”有个人影在说话,焦急满溢而出。
人影伸出手,轻轻掠过他的发丝揉了揉,蒙着的那片雾消散,沈桂舟看清了张佑年的脸。
“你怎么来了?”沈桂舟比划。
“来陪你做手术,”张佑年道,“感觉怎么样,喉咙会不舒服吗?”
沈桂舟摇头,无意识地勾着张佑年搭在床边的另一只手。
出国留学后,沈桂舟一边读书一边接受喉咙治疗,他本来并没有治疗的打算,长久以来说不了话,他已经习惯了,若是治到最后好不了,更是一种煎熬。
但张佑年执意,不管能不能治好,都要试试。
第一次去看医生,还是张佑年从国内飞十几个小时过来拉他去的。
倒时差本就严重,加上张佑年还要处理公事,困倦到不行,还硬要撑着开会,一边叮嘱沈桂舟下午出门,一边喝口咖啡继续对着电脑说着什么。
“你先睡一觉,把时差倒过来再说。”沈桂舟比划。
他并没有住学校宿舍,而是在学校附近找了间公寓独居,屋子不大,但床够大。
张佑年瞟了床一眼,喉结上下滚动,说:“算了,我下午陪你去完就得走,公司有事。”
“那你还过来。”
“想见你。”张佑年笑,红着耳根强装镇定继续处理公事。
沈桂舟脸颊也微微浮红,挪着坐到床上,拿起床头柜上放置的无线笔记本,默默画着画,时不时抬头看看张佑年的背影。
“在画什么?”张佑年突然转过头问。
沈桂舟把本子竖起转给他看,上面潦草几笔,却勾勒出了张佑年的轮廓。
“画得好逼真啊,原来之前每次和我视频通话的时候,你都在画我吗?”张佑年走近,在沈桂舟跟前半蹲下,指尖轻轻拉下挡着沈桂舟脸的本子,气息温沉。
沈桂舟再度将本子挡住脸,往前翻了翻,翻过几个小物件或者建筑后,又是张佑年的脸,这本本子够厚,数不清画了多少页,但张佑年的脸总是频繁地刷新。
谁让这张脸确实生得标致,对于颜控,还是爱画画的颜控来说,根本抵挡不住。
沈桂舟将本子拉低少许,露出眼睛,懊恼地瞪了张佑年一眼,将本子塞到柜子里,比划:“处理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