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在谢敏贤的注视下,一步步慢吞吞地下楼梯。
江琴也没理她,继续处理手里的食材,谢敏贤摸不准她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过争吵?
谢敏贤在家的时间不多,但他很清楚妻子和女儿之间不太和睦,这就和大部分故事里后妈和继女的关系一样,私下吵闹发发脾气而已,很少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因此谢敏贤一般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见谢凝下楼,谢清流插好花,去茶几上拿了个桂花糯米糕给谢凝,一副小暖男的样子,殷勤地跟她说:“姐,你尝尝这个,我妈妈做的,可好吃了。”
谢凝冷不丁地说:“江姨做的糕点,我哪配吃啊?”
江琴没出声,谢敏贤却生气了,冷着脸说:“谢凝,今天什么日子,你不要扫兴。”
“我知道今天过年,是一家人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谢老板今天终于抽出时间来陪家人,真是一件稀罕事,”谢凝低头笑了笑,满是嘲讽地说,“你们一家三口阖家团聚,幸福美满,我得去我妈那上香呢,这屋子里除了我,想必没有第二个人会记得她。”
江琴温声说:“我替你准备了香和纸钱,等中午吃完饭,你再过去。”
谢凝扬声道:“我稀罕你的纸钱?”
江琴脸色发白,谢敏贤不耐烦地说:“谢凝,你平时怎么骄纵我都不管,今天不要闹事。”
“我不闹事,”谢凝走到饮水机旁,拿纸杯接了水一口喝了,她语气平静下来说,“你们过你们的年就好,不用在乎我,我已经成年了,继续留在这个家里不太合适。”
谢敏贤正是担心她会这样想,和声解释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是我谢敏贤的女儿,谢家日后一半都是你的,你不留在家里,还能去哪?”
谢凝弯唇笑了下,上楼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谢凝,你跑哪去?”谢敏贤穿着蓝色羊绒衫站在落地窗前问她。
“去我妈那看看,晚上再回来。”谢凝钥匙环套在手指上转了下,接着握住钥匙,指尖指了下谢清流,谢清流张着脑袋,期冀的目光朝谢凝投了过来。
谢凝对他说:“江琴不是一直怀疑你的分化报告有问题吗?我明天就带你去检查,让她死了这条心,别再对你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谢清流一脸失落,欲言又止。
谢敏贤懊恼地摔了个杯子,想追上去却被江琴拦住了。
谢凝没有回头,吵完架开车出门,去买了香和纸钱,循着久远的记忆找到墓地,找到母亲的墓碑,在那一坐就是半天。
下午四点,谢凝抽了最后一根烟,才跟苏晚发消息:“饺子还有吗?”
*
对谢凝而言,苏晚的家才像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虽然它看上去破碎了,但她那里远比谢凝的家更完整。
谢凝过去的时候,苏晚舅舅家的人还没走,正好撞上了,方颂之夫妇又要为那天蔓蔓在游乐场走丢的事情道谢,双方又聊了几句。
“那天的事情真是吓死我了,蔓蔓也是心大,还好没出什么事,”徐茜临走时还握着谢凝的手,感激地说,“真是多亏你了,晚晚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福气,你有空常来玩,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方姨也怪喜欢你的,我也喜欢你……”
“好啦,让她们同学间自己玩吧,你别拉着人不放了,”方颂之给了个眼神,暗示了一下徐茜的手提包,后者恍然大悟,忙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要给谢凝塞——
“这是过年红包,也不多,就够你跟同学间吃顿饭什么的,凝凝你可千万要收,就当我和叔叔的一片心意……”
谢凝面带惊喜地收下了,捏了一下,笑着说:“我带同学吃饭可花不着这么多,徐姨太大方了!”
夫妇二人是带着小孩来给爷爷奶奶拜年的,跑这一趟方蔓蔓和方宋宋口袋鼓满的,走的时候心欢意满,热情地挥手说再见。他们家年夜饭照计划定在了酒店,都是徐茜娘家那边的人,再邀了一些朋友什么的,凑了两桌。
苏家的人都没去,外公外婆打算在家里陪方玲玉母女以及元彩彩过个简朴的新年。谢凝的到来非但没有显得唐突,倒是让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元彩彩买了一副UNO,跟外公外婆讲解牌的玩法,起初外婆还闹别扭:“什么优No,还不如打麻将!”
“就是,”苏晚说,“都上了年纪的人,玩什么潮流牌?”
外婆皱起眉头,立马就不服气了,“晚晚,外婆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可强嘞!”
“外婆你就想自己玩麻将,不想带外公玩!”元彩彩说。
这话让苏晚都忍不住笑了,外婆拉着外公,非要逼他学会这什么UNO牌。
其实这牌上手也很简单,一桌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还把方玲玉也拉进来一起玩。
“我……还得准备晚饭呀。”方玲玉擦了擦手,看了下在旁边切青椒的法国厨子,一脸无奈。
法国人不用过新年,但这位厨师一会要去参加派对,他打算帮方玲玉做好这顿年夜饭就走。
“中午都吃了饺子,晚上没必要做那么复杂,”外婆扯着嗓子说,“玲玉,跟那个老外说,晚上煮个火锅就行了!”
火锅食材都有现成的,厨师在中国待久了,很快就把火锅准备好了,他被邀请和苏晚的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便欣然接受了。
饭后老外还跟他们一起玩牌,现场表演了几个纸牌魔术,元彩彩便趁着热闹拿出她的贝斯,给谢凝掏了一把吉他,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