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挠挠头说:“那也是哈。”
闲聊到此再无可讲的,乔山月却一遍遍想起阿嫣的背影。
“我觉着,”乔山月欲言又止,“阿嫣前辈的身形有些像魔女,你说,大师兄是不是就喜欢这一种!”
吴真悚然,竖起食指在唇上说:“这不好说。”
乔山月连忙噤声。
李灵溪庆幸琼华佩让她顺利通过天桑山的护境结界,方进云水城,她便一心扑向集文馆,听不见满城的议论。
江玦帮她找来《结界》这书,她席地而坐,迅速翻阅着书籍。
《结界》分为上、中、下共三册,摞起来比书案还高,饶是读书极快的人也不能一日看完。
李灵溪心内焦灼,思索着自己要在云水城停留多久。想了一会儿功夫,她陡然发觉一件可怕的事。明知此书一时半刻读不完,长留云水城又有危险,她却丝毫没想过把书偷走,回烟罗山慢慢细看。
换作四年前,她一定会这样做。至于江玦引狼入室的罪责,那又与她何干
可目下不是四年前了,李灵溪想过抄书也想过留宿,就是没想过盗书。
江玦赢了,李灵溪闷闷不乐地想,是江玦潜移默化地改变她,她以后再也无法为所欲为,而不考虑一点后果。
正纠结反思时,江玦端来一壶热茶,倒了两杯,随后自取《莫玄符箓集》来坐在李灵溪对面读。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对坐着,室内茶香袅袅,唯余不时响起的书页声。
傍晚,程飞雪和苏无涯分别差人送来一枚紫金铃、一颗蛟龙珠,替江玦谢过阿嫣的帮助。李灵溪暂时收了,决定下山之前把它们留在这里。
送礼的弟子刚走,李灵溪好奇地拎起紫金铃来看,此时,院外的纷杳脚步声渐渐接近。
李灵溪向外望去,两名少年穿着新制的校服,年轻的脸上褪去青涩懵懂,已初见稳重气质,是繆妙和燕辞秋。
同行另一位仙子身披绿袍,臂挽烟罗,素木簪绾在发间,妆点淡雅,是以医术闻名的列山少主木清呈。
乍然见到阿嫣与江玦并立,两少年愣了片刻。
燕辞秋大喜道:“阿嫣,你怎么来了!我跟阿妙正愁怎么找你呢。”
繆妙也上前几步,寒暄后不好意思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年的雪兰一直不开。嫣姐姐既然来了,那就多住些时日,让我和师兄好生招待你。”
江玦问:“师妹此行下山,可完成云水笺委托了!”
繆妙难为情道:“那妖猫被邪祟上身,所以才到处吃人。我与辞秋刚下山时逮到过它一次,却没能成功驱邪,让它逃了。后来再见到它时,它身上的邪祟竟然已经没了。想来,有另一位高手抢在我和辞秋之前收服了邪祟。”
江玦说:“正是阿嫣收的。妖猫攻击我时,也是阿嫣救了我。”
繆妙大为惊讶:“师兄你下过山了!”
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木清呈终于开口:“阿玦,你身子还未大好,怎能轻易下山,还往闹妖患的地方去!”
江玦没应声,燕辞秋打圆场道:“去了就去了罢,师兄不是平安归来了么,还把阿嫣也带了回来,是好事啊!正好现下人齐,不如一起去用个晚膳!”
李灵溪着急解结界,拒绝道:“不了,我不饿。”
闻言,繆妙与燕辞秋一起盛情邀请,说到最后李灵溪没词了,只得随他们去。
云水城饮食礼仪不严,繆妙请膳堂送饭去玉兰台,五人坐在嫩黄玉兰花下围炉煎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木清呈做了药膳来,盯着江玦全部吃下。怕他觉着苦,又备了蜜饯,但他一点也没动。
繆妙问起江玦下山遇到什么事,江玦把在益州的见闻掐头去尾说了,繆妙听完放心不少。
燕辞秋嚼着肉块,出主意道:“师兄想试渡生符灵不灵,不如跟我们去白帝山好了。最近白帝山析出五色水玉,被雪妖守着,我和阿妙正准备上山去取。”
繆妙抬手打他,气道:“那么危险的地方,师兄怎么去啊!”
燕辞秋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木清呈不悦道:“阿玦还须静养,最好不要去。”
李灵溪全程沉默着,冷不丁道:“你们不带他,就像上回除猫妖一样,他会自行前往,届时更加危险。”
一语毕,在场几人都愣了。这话完全说中江玦的想法,江玦心下略略惊讶。木清呈敏感地察觉,阿嫣对江玦十分了解,就像江玦的故友一般。
繆妙犹豫着问:“师兄,你会自己去吗!”
江玦坦然:“会。”
繆妙垂头丧气道:“那还不如跟我一起走呢。”
江玦说:“别担心,有你和辞秋护着,我不会出事的。”
繆妙妥协了,往江玦碗里夹一大块牛肉,“那你多吃点,养好身体才能去白帝山。”
江玦笑着,“知道了,我一定不给阿妙拖后腿。”
李灵溪心里犹豫要不要与他们同行。她南下是为了给姒容抢五色水玉,既然繆妙和燕辞秋要去,抢到了肯定会给姒容,她去与不去都无所谓。可是,若他们抢不到呢她出手总归更稳妥些。
晚膳后,木清呈要为江玦治疗,李灵溪走之前问:“江玦,我能不能在集文馆过夜!”
照规矩当然是不能的,但江玦说:“让阿妙陪你。”
繆妙笑道:“什么书还借不出集文馆呀用我的名义借书,嫣姐姐住摄提阁来,不是更好吗!”
江玦也笑,“还是阿妙周到。”
李灵溪生疏地行了一礼,“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