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秋压着嗓音问:“你哪来的金虞符,江怀远偷摸给你立为太子妃了!”
李灵溪轻声道:“你忘了,江玦是二皇子,先帝为他备了亲王虞符,只是从来没能交给他。后来虞符被放在东宫,我那日去避险时顺手带走了。”
燕辞秋睁大眼睛道:“原是你偷的——偷的还是我江师兄的东西!”
江玦看燕辞秋一副要替天行道的样子,低咳一声道:“玉牒书上已除名,洛都再无二皇子,这金虞符是作废的。”
沈烟烟把虞符抛给江玦,“物归原主。”
江玦接过那符,没说话。
同州城内商铺不开张,街上人流却不少。进城走了不远,李灵溪就发现这些人都在往同一个地方去。
裴允拦下一位青年问:“诸位都往哪儿去!”
那青年说:“旱魃抓到了,在法场绑着。刘使君说今夜就要点火烧了她,让她不敢再来祸害同州,我们是往法场观刑去。”
繆妙问:“那旱魃长什么样子!”
青年想了想说:“前两个被烧死的女人就是寻常村妇模样,只有皮肤青得像鬼。这第三个大约也一样,你们想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去看一看罢。”
繆妙讶异道:“已经烧死了两个人既然如此,可见火烧旱魃是没用的,为何又要烧死第三个!”
青年煞有其事道:“前两个烧的时辰不对,魂窍也没堵住,点火时让她趁机脱壳逃了。刘使君说了,大巫重新算好时辰,今夜一定将旱魃困在法场上烧死。”
说话间,他们已随着这位青年融入了人潮。
同州法场在北城门外,平日是城卫的校场,行刑时变成法场。
李灵溪刚走到外围,怨气就铺天盖地袭来,勾得她心火燥热,握紧了双拳。
江玦和裴允个子很高,走在前方开路,仿佛两堵坚实的高墙。很快,一行五人挤到人群最前排,看清了法场中间被捆绑的人。
那是一位披头撒发的少女,穿着破布青衣,脸色发青,露出来的双手和双足也泛着诡异的青色。
繆妙小声惊呼:“她,她怎么像个青鬼!”
即便隔得远,李灵溪还是能确认,她身上并无妖气,也无鬼怪俯身,有的只是魔毒发作,让活人犹如青鬼。
“是青鬼毒,路平原善用魔毒,有些毒我也解不了。”
这话是为了完全洗清李灵溪在长安宫所作所为的嫌疑。事实上,路平原会用的魔毒,李灵溪大部分都会用,也会解。
江玦说:“幕后主使散播旱魃降世的消息,是为了掩盖旱灾的真相。”
裴允把手按在剑柄上,燕辞秋推开他,火急火燎就要上。
江玦拦着他,“青鬼毒的解药尚不知在何处,别贸然出手。”
裴允说:“此事由同州刺史主持,不如我们去探一探刺史府。”
江玦同意道:“阿妙留下保护那位姑娘,其余人与我查探刺史府。”
繆妙不乐意独自留下,可江玦没等她问“为什么”,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想来,沈烟烟善恶不明,江玦本就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繆妙修水系法术,若有意外可以及时救下那位无辜的小娘子,这般安排是最合理的。
可繆妙突然钻了牛角尖,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身影,感觉很是委屈。
第11章 使君明府
同州刺史府在城中风景最好的地段,倚着东山,引流水造园,一派风流雅致。
琉璃院墙边,修士悄然落地。
江玦说:“阿允和辞秋去前院,我和沈姑娘去后院。”
四人应声分开,分别向南北掠去。
李灵溪发觉,后院正飘着森然魔气,这魔气不是一两个魔修能散出的,而是高阶魔阵才有的厚度。
江玦停留在一扇紧闭的门外,示意沈烟烟过来。
李灵溪靠近那门,从缝隙处看见室内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年纪大些,身着红袍文官服,大抵就是同州刺史。另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相貌俊美,身着浅海棠绣银长袍,额前坠着一枚粉红宝石,胸前挂银饰,看起来像异族人。
同州刺史克制着喜悦道:“可是赵王要……”
顿了片刻,他把声量压得很低,“要登基了!”
粉袍少年说:“洛都大事已成,不日将昭告天下。陛下命我接使君归洛,有要职相拜。”
刺史大喜过望,就要跪谢叩恩。
粉袍少年又说:“先别急着谢恩,陛下还有一事交代。近日路国师恐有危难,你切记,无论谁向你询问国师的行踪,你都要说不知道。”
熟悉的姓氏唤起李灵溪的注意力,她对江玦无声地念:“路平原。”
看来路平原就躲在同州境内,李灵溪要杀人灭口的心躁动不安。正探魔气时,门内的人忽然起身,快步向他们走来。
江玦一把抓住李灵溪的手臂,飞身跃上屋顶。
粉袍少年很警惕,在院里搜了一圈,目光移向屋顶。江玦只好带着沈烟烟往刺史府外退,裴允和燕辞秋已然等在巷子里。
李灵溪阴郁道:“为何不把那两人捆了去拷问,一问不是全明白了吗!”
江玦说:“刺史府有魔阵,可能是怨灵阵,魔气极为深重。怨灵阵开启,周边平民会被害死。”
怨灵阵,顾名思义就是驱使怨灵尸的阵法,此阵李灵溪也会用,只是不如路平原那么热衷。
比起死了很久的僵尸,路平原更青睐刚死不久,四肢还灵便的新尸。但怨灵不会听从杀害自己的凶手的命令,所以路平原千方百计借刀杀人,以储备怨灵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