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玦说:“魔气外溢,你的魔核不一定会乖乖听话,届时是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不好说。况且,昨夜路平原没有现身,天雷盏的来处没有定论。即便你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收了天雷盏,流言也不会就此放过你。灵溪,于公于私,我都不愿你过早牵涉封魔。”
李灵溪冷下脸说:“难道路平原现身,自认天雷盏是他的,他们就会放过我了吗除非我现在去神农岛净魔,否则,我永远是不干净的魔。”
江玦立即说:“干净与否不在行迹以外。”
“我当然知道,”李灵溪笑了一笑,“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说着又攀上江玦的肩膀去吻他。
正沉酣时,木屋外走来一个撑伞的男子,咳了两声,随后扔来一物件。李灵溪抬手接了,发现是从前那支白玉笛。
萧凡阴恻恻道:“舒照让我转交给你们。”
李灵溪抚摸着失而复得的笛,开心道:“多谢萧珩哥哥。”
随即解下琼华佩挂的仙缘结,系回白玉笛上。
萧凡收伞进屋,拈着个玲甲兔子放在李灵溪膝上,失落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珩哥,我以为你忘了。小没良心的,早就认出我了,怎么不承认!”
李灵溪说:“我并非一早就认出你,只是猜测而已。再说,早早告诉你寻嫣修魔去了,你怎么想!”
萧凡面上飘过一丝狠戾,“我能怎么想,虐杀燕扶正,除之而后快。”
李灵溪赞许地点头,“然后你就被修界通缉,因为没人信你是萧珩,更没人信燕扶正是覆灭长生门的元凶。”
三思后果不是李灵溪的作风,但若动手的人是萧凡,李灵溪不得不顾虑。
“你总是有理由,”萧凡摇头苦笑,“我从小就说不过你。”
江玦察觉他们可能要叙旧,无情打断道:“凤箫门,还有各家子弟怎么样了!”
萧凡沉默半晌才说:“死伤人数比预估的要多,十之六七罢。”
也就是说,死了一半以上的人。
长生门之所以没留下活口,全因天雷盏自成隔离结界的厉害。虽然这次收魔器比十七年前快多了,但魔火毕竟烧了那么久,威力不容小觑。
萧凡说完,李灵溪和江玦也沉默了。
巍巍凤箫门,折羽天雷中。
第119章 拂容轻雨
李灵溪以为,血洗凤箫门是自己的夙愿。等到韶都人在自己面前逃命、尖叫和死去,她却想起那场魔火里绝望的长生弟子。
路平原因为恨季善渊和燕環,选择用天雷盏来覆灭整个凤箫门,这也是李灵溪最初的设想。只不过后来,因为江玦,因为裴允、叶语棠和公仪敏等人的出现,她逐渐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假使她真的血洗了凤箫门,事后也许会后悔。
不知该庆幸还是担忧,她从长生门继承的善心不够善,从烟罗山养出来的狠心不够狠,这般行事总是遭人忌惮。
雨越下越大,萧凡去找清一大师疗伤了,木屋里又只剩两人。
江玦揉碎那只可怜的玲甲兔,转而用竹叶编了只小狐狸,簪在李灵溪发间。
李灵溪说:“一只兔子你都容不下。”
江玦圈着她臂膀,似委屈道:“你叫他什么!”
李灵溪眨着桃花眼,不知死活道:“萧珩哥哥。”
江玦收紧怀抱,重复:“萧珩哥哥。”
她笑问:“怎么了!”
明知故问。
江玦说:“你是我的道侣,你母亲就是我母亲,你父亲也是我父亲。那么你唤作哥哥的人,也是我哥哥。从明日起,我叫萧凡为萧珩哥哥,嫣嫣看如何!”
李灵溪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不要脸的应对法。
“我们还没成亲,”李灵溪一板一眼道,“不算的。”
江玦眸色深了些,把人抱在腿上跨坐,甚至还颠了一下。
“不算,那我们这样算什么!”
“算苟合。”
“……”
江玦捏着李灵溪的下巴,“你用词好脏,又是外室,又苟合。”
李灵溪探手去衣裳里,“我还会别的,你想听吗!”
江玦没说想,但阻止不了李灵溪说。萧萧雨声掩盖了别的声,竹下木屋门窗紧闭,关了一室春水潮。
夜半雨停了,李灵溪伏在榻上昏昏欲睡。江玦轻身下榻剪烛心,灯火照着他侧脸,美如画卷。
可惜李灵溪不稀罕看,她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江玦又覆上来了,李灵溪摸着他温热的手腕,含糊不清道:“这样你就不冷了么,那我……”
那什么
江玦说:“我还很冷。”
李灵溪翻了个身,面对墙,“不要,好累。”
江玦笑出了声,“嫣嫣好狠的心啊。”
—
清晨,雨后山林清清爽爽,魔火烧成的黑烟变薄了。萧凡看着天,想起希吾镇上空三月不散的乌云。
忽而耳边清亮,一段空明悠悠的笛声传来。萧凡听出漓水谣调子,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
漓江水,出猫山。梦帝子,雨潇湘。
……
药王殿内,笛声飘入结界,姒容的睫毛颤了颤。
山道上,抬着伤患的修士们也听见了笛声。列山弟子脚步微顿,惊喜道:“是漓水谣。”
有老者喟叹:“山上的还真是长生少主,寻嫣啊。”
一名云水弟子说:“那可不,天雷盏就是寻少主收的。”
另一人道:“可寻少主修魔。众所周知,魔核暴动是会失控杀人的,我还是有些担心。”
列山人说:“净魔即可,我想寻少主不会拒绝。”
繆妙回头说:“嫣姐姐寻仙也好修魔也罢,救了你们是事实。谁要是害怕,可以原路返回,别去药王殿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