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一把抱起江离,笑说:“别怕,哥哥在。”
三人对话间,江玦上前一步观察那渡船,看完示意李灵溪过去。船被栓在岸边木桩上,一根粗壮的麻绳系着船体,让船随着水浮动,无法飘走。近了看,船板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渡江者死。
李灵溪眉梢一挑,立即想到妗沄那句“进楼者死”。
不让人渡江,把渡船凿沉了,或是移到对岸去就是了。为何要把船安安稳稳地泊在这里,同时还威胁人不准渡江。
李灵溪大为不解,直接跳上船板说:“我倒要看看,今夜我怎么死。”
虽然江玦也是这个意思,但又不得不担心贸然行事会出问题。
萧凡拎着江离上了船,看着船板极有兴致道:“渡江者死有意思。”
江玦跟上去说:“劳烦珩哥撑船。”
船上拢共四人,江离被塞进船篷躲雨,李灵溪和江玦站在船头眺望,萧凡则打坐以灵力牵引着船。
雨下得绵密,滴在船板上没多少力道,但缠人得紧。渡船走到江心,渐渐开始左右飘摇起来,晃了一会儿后,水潮涌动剧烈,似要把船给掀翻。
江离惊呼:“这水里有怪物!”
话音刚落,船边爬上一只湿淋淋的人手。江离失声尖叫,李灵溪一脚踩住那只手,江玦立刻握着手腕把它提上了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配合默契。
船上躺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还剩最后一口气,想必不是水鬼一类。
李灵溪简单救了救她,眼见她喘息渐渐规律,很快就要醒来。
这时,水浪突然狂涌上船,硬把溺水女子拽回水里。江玦甩出结香枝条,将女子捆在船上,这才阻止她被拖走。然而等萧凡再探她气息的时候,她已经咽气了。
江离颤颤巍巍道:“水里有怪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股巨浪拍上渡船,形成无数只江水作的手,死死地抓住江玦。李灵溪和萧凡挡在江玦身前,那些水却绕过他们,只对江玦穷追不舍。
江玦凝眉道:“没有水怪,是江水本身有古怪。”
萧凡一边释出土系灵力,召来山石暂压江水,一边说:“难不成真是江神在搞鬼!”
妗沄除去魔气,理应回归神职,不再兴风作浪了。操控这水的不是妗沄,而是别的东西。
李灵溪用渡船上的茶碗装了江水,递给江离问:“能喝吗!”
江离是花妖,以日光和水为食,能一眼分辩什么水是好的,什么水喝了会把她毒到枯萎。
茶碗里的水很清澈,江离闻了闻,立即埋头大喝,喝完才说:“好水。”
能让江离渴成这样的,不是一般“好水”。
李灵溪陷入沉思,与此同时渡船疯狂摇晃起来,一叠高耸的巨浪拍起,彻底掀翻了渡船。
江水上空,萧凡抱着江离,李灵溪带着江玦,一道弃船往对岸的小城飞去。
若他们不是修士,遇到刚才那种滔天巨浪,确能实现“渡江必死”的谶言。
落地后,几人虽然安然无恙,身上却湿透了。李灵溪捏诀烘干衣裳,顺便把江玦的也烘干。看到江玦嘴唇有些白,李灵溪抱了抱他问:“冷吗!”
春寒料峭,浇了水没可能不冷。
江玦说:“不冷。”
“冷就多加衣裳,”萧凡自己的披风脱下来递给江玦,“当着小孩的面别搂搂抱抱的。”
江离严肃道:“我不是小孩,我修炼好久了。”
萧凡说:“都一样。”
江玦没接那披风,只说:“多谢萧公子,家妻会画取暖符,加衣就不必了。”
说着紧紧牵起了李灵溪的手,向小城走去。
萧凡无语半晌,对着江离说:“真碍眼,你说是不是请我引渡喊珩哥,下船翻脸不认人喊公子。”
江离的目光已经被吊脚楼上挂着的彩带吸引去,萧凡更无语了,素日最擅长假笑,现在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以为他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然而。
他好像做不到,但除了接受,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126章 往往鬼哭
天阴云厚,小城街道点着雾蒙蒙的灯笼,路上没有行人。
这里搜不到一点妖魔气息,干净纯粹得仿佛仙宫神境。李灵溪继续慢慢向前走着,不久就到了主街尽头,看见一座白玉牌楼,牌楼后是琉璃庙宇。
此庙虽有历经沧桑的陈旧,却不失磅礴大气,与茶池这座小城格格不入。
待走到牌楼下,一块刻字的汉白玉石出现在他们眼前,上书:此乃楚营,闲人退避,无令而入者军法处置。
萧凡说:“是楚哪个楚难道是一千多年前的楚国。”
李灵溪说:“珩哥,舒妗长老的古文课你没去上过罢。”
萧凡无所谓地笑道:“没去,听着没意思。我唯一一次想去的那天正好是七月半,你闹着要我去采桃金娘果子,所以最后也没听成。”
江离感叹道:“你们记性真好,这么久的事情都记得。”
江玦冷然道:“根据字体,这块石头是近八百年以内刻的,八百年前楚国已经亡了,所以这个楚字,可能是镇守西南的楚王大将军所留。”
“楚”是最高等级亲王封号,附和古国名而已。在江羡之前,虞朝曾有三位楚王。而在大虞之前,前景朝也有不少楚王。
李灵溪往前一步,越过牌楼,仰头看庙宇的牌匾。将军庙三个字庄重威严,昭显着古庙主人的身份。
江离问:“江上巨浪会不会和将军庙有关系!”
古庙神殿,有庇佑时是最安全的地方,失了庇佑就会变得邪门。眼前这座将军庙灵气飘逸,同时也泛着阴森,可谓古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