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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将离(268)

作者:洗千秋 阅读记录

出了木楼,二人沿着江畔往渡口方向走。雪金与灰蓝衣袖下,两只手悄然牵在一起,十指相扣。

雨把绵延的山洗净,在日头照耀下分外青秀。

李灵溪忽然说:“清一大师从我体内取走一样东西,又留下另一样。”

江玦暂不应声,李灵溪敛着眼睫继续说:“好处是,你不用再担心我入魔。坏处是,魔气识别不如以前准确,或许有个魔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了。”

清一结印时也有此顾虑,权衡利弊后仍选择封印她的魔核。凭她的修为,破除封印不是什么难事。

江玦说:“我们有很多双眼睛,能认出来。”

李灵溪看见不远处的玲甲树,难过道:“若萧珩还在,方相镜可用,能省去许多麻烦。”

走近那树,江玦摘下一片叶子,折成小兔头簪在李灵溪发间。

“我把萧珩的棺安置在酒仙婆婆那,清一大师说,可以尝试一救。”

虽然张皇后至今仍未塑身成功,太阴炼形法不知有用没有,至少清一大师愿意试一试。

“那忱是和百里越……”

“魔修不行。”

江离被苏无涯装进木魂灯,萧珩也让神农医仙接管。唯有死得仓促的忱是和百里越,再也不可能复活。

于魔修而言,入魔是一种新生,此时此地对入魔是再适合不过了。然而那日神农岛上,诸仙尊在场,所有魔物都被净化,没人可以入魔。

私心起时,李灵溪动过用魔宗邪术的念头,譬如路平原吊着夏玉的残魂,她也能如法炮制。

但如今她魔核被封,也只能想想罢了。

“我想去看看萧珩。”

她挥袖扫落玲甲叶,江玦收拢回来,用衣袖兜着。二人一路走,一路折玲甲兔子,到酒肆已攒了十几只。

酒肆里停一口棺材,周围有结界护着,妖鬼无法靠近。萧凡就躺在这里,遥望魔气弥漫的玉苍山。

李灵溪穿过结界,启开棺盖,把玲甲兔子撒进去。不多时,萧凡的脸侧、胸膛和手边铺满了叶片做的小兔头。

少时的一个春日,他在树下闭目小憩,天空忽然下起兔子雨。一睁眼,看见嫣少主垂下双腿,正坐在树上折叶子。

他说:“别总是爬高,当心摔着。”

寻嫣从树上跳下,他一个打挺起身,双手接住她。

“跳下来之前能不能说一声,要把我吓死!”

“不是你让我下来的吗!”

“啧。”

他好像生气了,又好像满不在乎。现在兔子雨又纷纷扬扬落下,他却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故人皆去,独我长生。

江玦放下一壶灵溪酒,将棺盖缓缓合上,随李灵溪转身离开。

第142章 千相听我

希吾入夜,小院风清气爽。江玦上了一趟玉苍山,拂晓时分带着繆妙回来。

木楼已不剩多少修士,多半都去封魔阵了。换防下来的无一不是倦容满面,倒头就睡。

阿妙也是如此。她用过早饭,伏在桌上睡着了。李灵溪把她抱回楼上,让她在自己屋里睡。

远山日出如常,安宁小院突然闯入一群人。

为首的是燕環和半风荷,两人身后各跟了一列弟子,抬着十多个担架,架上躺的不知是死人还是活人。

江玦站在二楼阑槛旁,阴着脸问:“燕长老,荷掌门,有何贵干。”

自从凤箫门大火,燕環已闭关修养很久。今日她抬着担架到访,想必没有什么好话可说。

听江玦这般居高临下的一问,燕環脸色更黑,斥问道:“寻嫣在何处!”

李灵溪在门后听见这句,心说:好嘛,至少这位没否定我的身份。

江玦说:“我妻在何处不须向燕长老报备,请燕长老有话直说。”

燕環冷哼一声道:“你妻寻嫣,因记恨我兄长和木千秋,叫无辜的凤箫、列山弟子赔命。此等魔宗做派,修界不能容忍。”

半风荷从刚进门时起,脸色便一片雪白,他说:“列山宗轻信木千秋编造的说辞,折辱了寻少主,罪过俱在荷某识人不清。可神农岛诸弟子是无辜的,寻少主有气,便对着荷某来发好了,为何离岛后还要再返回,杀列山弟子数人。”

李灵溪顿觉荒谬:我一瞎子特意漂洋过海上仙岛,杀你的人。

显然,江玦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不客气道:“荷掌门遭人骗过一回,还要再上当一次么。寻嫣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你找错人了。”

燕環说:“既然本尊敢上门要人,自是有确凿证据。这回枉死的修士都是被云水剑穿胸而毙命,江玦,若凶手不是寻嫣,你以为,是天桑山的哪一个人!”

半风荷沉重道:“经列山长老会同验尸,确认是云水剑法。”

前堂动静不小,楼里歇息的修士们渐渐都走出来,或在二三楼凭栏下望,围观这场指控。

江玦面色极为难看,连对他不甚熟悉的龙山人都觉得异常。他状似无意地扫一眼燕環,视线定在她的颈侧。

“前有人魔夺魂碧檀仙子,焉知云水剑法不能被魔效仿。晚辈言尽于此,二位仙尊请回。”

伴随话音落地,一枚凤羽箭射出,江玦挥剑斩断。门外倏然闯进数十名玄红袍修士,个个执剑备战,满面肃容。

这时,一位云水少年说:“燕长老,你上门要人也讲讲理罢寻少主这几日从未离开希吾镇。”

燕環根本不听解释,拔剑便向那女孩刺去。江玦飞身下楼,将燕環挡住。与此同时,寻嫣终于出现了。

“燕长老说我记恨燕扶正,是以滥杀凤箫弟子泄愤。我也可以说,燕长老记恨我揭发燕扶正,是以污蔑我滥杀凤箫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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