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重的一下,但却传来足够的力量让她往上抬了下眼。
视线里是傅初白下颌绷紧的侧脸。
他没看林衔月,只是顺着某种动作本能伸手将人往身后带了下,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李成。
“说完了?”
声音没什么异常,但漆黑的眼睛里裹着让人胆寒的压迫感,李成像是真的被吓住,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傅初白也没等他,语气依旧淡淡的,只不过这次不是冲他,而是冲边上站的那个男人:
“联系王律师过来处理这件事,转告他,只有一条,”
“以后别让这个男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说完,也不管李成陡然铁青的脸色和随即出口的难以入耳的脏字,傅初白转过身,拉着林衔月便走出了房门。
大概是那块破布又被堵在李成嘴里,林衔月听不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她只任凭傅初白牵着,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去。
外面的街道依旧没有人,太阳懒散地挂在天空上,不大,但也能在灰白的水泥地面上洒出一层淡淡的光。
林衔月落了半步在傅初白后面,
她看着他的背影。
没人先开口。
片刻,林衔月快走了一步,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拽住傅初白的衣角:
“傅初白,”
她叫他的名字。
林衔月本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落泪,结果没有,甚至语气里是自己都没预想到的平静和坚定。
傅初白顿了下,然后缓缓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林衔月抬眼迎上他的视线:
“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别在意。”
“你只要爱我就好了,”
“其他的,都和你没关系。”
第80章
林衔月攥着傅初白衣角的手指用力不小,指节泛着淡淡的白。
傅初白的呼吸声骤然变得很沉,垂着眼,没说话,也没别的动作。
他们两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李成状如疯癫说出的那番话,直白地将两人中间那块儿用于遮掩的布掀了起来,
六年前分手时说的那些话,或许无心,或许有意,
但到底是苟延残喘地立在那儿。
像根不深不浅的刺,伤口不深,但只要想起来就会泛着细微的疼。
傅初白顶了下腮,压着心里复杂的情绪,声音低沉:
“什么叫,我不用在意。”
林衔月视线往下垂落几分,捏在他衣角的手跟着轻颤,声音发紧:
“这些事,说到底都和你没关系。”
“你不应该被莫名其妙责怪。”
李成说的那些话,当年在港城的警察局里,林衔月听过不止一次,
意思都和今天说的大差不差,
怨她小小年纪一堆事,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环环相扣,害死了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害惨了爱她护她的舅舅。
当时李成的嘴脸比方才好不到哪里去。
这话刻在林衔月的脑海里,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接将她刺了个对穿,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滴滴答答地淌了这么些年。
林衔月不是没感觉到李成话里的不对劲,
但没办法,她没法坦然地说服说这一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李成是恶魔,
那么她应该可以算是把恶魔带进旁人生活的帮凶。
所以所有的一切责备落在她肩上的时候,她是无所谓的。
但傅初白不一样。
他什么都没做错,
又为什么要被莫名其妙地牵扯进来呢。
想到这儿,林衔月张开嘴又重复了遍:
“和你没关系的。”
“和我没关系?”
话音刚落,傅初白就紧跟着张开,声音没了惯常的平静,罕见地带着些气恼:“所以呢?是和你有关系?”
林衔月沉默半晌,点了点头之后又否定地摇了摇头,瞳色藏在眼睫的一片阴影里,声音里泛着抹不开的委屈:
“我不知道。”
傅初白垂眼看着她,片刻,叹了口气,
然后抬起胳膊,包住林衔月还捏着自己衣角的手。
他是生气,但没办法,在林衔月面前,他永远都是输家。
傅初白抬手将人扣进自己怀里,宽大的手掌罩在她的后脑勺上。
李成说的这些事,桩桩件件他心里都有数。
当时年轻气盛,听到林衔月不留情面的分手便上了头,但等回过神来,也是能很清楚地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这种事,光他明白没有,得让林衔月想清楚。
只要等她想清楚,就会自己回来。
只不过傅初白没想到,林衔月足足用了六年时间才重新回到他身边,
甚至即使是回来了,她还处在那片潮湿阴暗的迷雾里。
孤单的,沉重的走在那片迷雾里,
却还要用认真无比的眼神告诉自己,
和你没关系。
因为人在傅初白怀里,林衔月的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带着细微的、压抑的气声:
“我知道自己想不明白,也知道自己当年说的那些话很伤你的心。”
她声音顿了下,声音更低了:
“我也知道我就这么回来,对你来说不公平。”
“但是没办法,”
这次的沉默比刚才的都要就,就好像林衔月突然话到一半不想说了似的。
傅初白倒是也没催她,只是很轻地用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林衔月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依旧带着气声,但却比刚才重了两分:
“我就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看看你。”
林衔月到现在都记得在港城的那天上午,她上完一节课回来,办公室的大家正在讨论年末集体旅行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