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序沂有着拿到上好丹药的机会,并悄声将丹药放在他门口。
也只有序沂能在他支支吾吾不敢开口之时,已将他心底所想摸了个透彻。
他曾觉得对方讨厌他到骨子里,因为他天生经脉狭窄难以结丹,笨拙不会用剑,堪称七门之耻;
因为序沂很少看他一眼,说话永远冰冷疏离,对他更是比不上对其他弟子十分之一的和气;
因为最后对方将他一剑穿心,没念丝毫师徒情谊,将他满腔真心碾碎个彻底。
但有没有一点可能,只一点。
序沂没有表现出的那样讨厌他。
在自己走火入魔之前,在对方决心秉持正道,亲自清理门户之前。
他是否也在悄无声息地,保护着他那最不经世事的小徒弟。
*
作者有话要说:
1.前几章走廊里那个和程阙长得一样的小孩子不是什么boss,就是程阙本阙
2.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诗经》
程阙:序沂点了烧雀,是雀不是阙,一定跟我没关。
程阙:徐师兄最好了,帮我要丹药,救了温元一命。
程阙:那个小师兄也很好,还特意给我带辣椒上来,虽然我不吃辣。
程阙:师尊最坏了,都不看我。
序沂:晋江的攻允许哭吗?
31 # 第 31 章 吃……你
萧执再次开口, 打断程阙思路。
“在下斗胆猜测,霁寒真人此次下山远行,可是由于金人一事?”
程阙微微抬眼, 密切关注着那人发言。
序沂似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问, 轻声说道, “在玄山崖下得些许线索, 打算前去一探。”
“那看来我们还是顺路了。”萧执饮空酒盅笑道, “好巧不巧,我此行也是因金人一事而来。可否冒犯请与仙尊同程,如此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序沂点头, “自然可以。”
再攀谈片刻,萧执等人便回房休息,两拨人约定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出镇寻找线索。
待他们走后,徐瑾眉头微皱对序沂道, “师尊可知晓此人身份?”
序沂摇头, “不曾见过, 只是看他衣服饰纹,的确是岐剑门派中人, 无可能作假。”
“可弟子觉得, 金人一事在众门派中并未广泛传开, 岐剑能知晓此事已经值得怀疑, 更何况在客栈偶遇, 他们又主动要求同路。只是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些……”
序沂微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头。
“那便不如等着,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徐瑾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向店小二又要了两壶酒。
乌角镇的烈酒天下闻名, 至醇至浓却并不上头, 仅一口就能令人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
隔着好远,都能闻到酒中传来的浓郁香气。
徐瑾素喜饮酒,且酒量不小,虽说很少在七门内畅饮,但据说若是与别人拼起酒来,也是一打十的能手。
但序沂就不同。
他从未在众人面前饮过酒,自然也就没人知晓他酒量如何。况且霁寒真人这个清高如莲的名号,也很难让人将他与酒联系到一起。
所以当他为自己斟了一杯时,不仅是徐瑾,连程阙也是实打实地愣了一下。
徐瑾呆呆看着序沂一连饮了三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对方目光缓慢而凉飕飕地飘过,他才恍然回神,叫店小二又添了一壶酒。
“只是师尊辟谷太久,弟子不知……”
“无妨。”序沂声音很轻。
徐瑾轻叹了口气,余光看见程阙一脸迷惑的样子,好心传音给他道,“师尊现在情绪不太好,别惹他生气。”
程阙自然看得出来。
只是如序沂这般的人,连被人看出情绪都实属难事,更别提看出情绪起源的原因。
程阙没吭声,闷头吃菜。
徐瑾又继续道,“大概,是因为刚刚提到往事有些伤感罢了。萧执提到的是很久之前我的一个小师弟,只是他已经逝去多年了。”
程阙持筷的手略顿。
自己刚来七门的当日,邱应就好心劝过他,千万不要在序沂面前提诡道或者程阙,否则会被丢到七门山下喂狗。
而如今看来,原因倒可能并非如此。
程阙思虑许久,最后只得出一条能说服自己的猜测。
或许前世,序沂真的不曾有自己一直认为那般讨厌自己。只是之前自己情根深种,当局者迷,看见对方整颗心都被搅成一滩软水,哪有功夫去分神揣测。
序沂最后一剑刺穿自己毋庸置疑,但日后对方或许也有过后悔与留念,这才将自己的尸体藏在静室之下,也并不希望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程阙此人。
可纵然如此,程阙如今也再难找出一条借口自欺欺人。
自己都已经死了,有再多的悔恨,也只有那具尸体有福气消受了。
况且对方清理门户也算是弘扬正道,天经地义,自己竟也找不出任何错处来,终究也只能怪自己前世过于痴傻。
两人着实过于不合时宜了。
徐瑾为自己倒了一大碗烈酒,同时斟酌着该如何与序沂开口。
世人皆传霁寒真人对程阙恨极,恨其修炼诡道有辱七门风气,怒其身为坐下弟子却坎坷不争。
但只有他知道,事实并不是如此。
远远不是如此。
从程阙被序沂带回七门的那一天,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序沂不像是那种因别人可怜就收为弟子的慈善家。
序沂对程阙的态度也有些不寻常,倒不是过于关注,反而是过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