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虫子起初蔫巴巴的,可一闻到祭雁青的血,登时蠕动着细长的身子往祭雁青爬了过去。
它钻入祭雁青的伤口,爬进了他的血脉,在皮肤下蠕动着,爬行不见。
祭雁青眉头只是轻轻蹙了蹙,那点虫子带来的痛跟百蛊失衡带来的痛苦相比以外,根本不足一提。
所以沈决顺利将得手了。
第50章 也会委屈
沈决一颗心咚咚狂跳。
他将竹筒收进怀里,看着祭雁青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迟疑片刻,忍着头皮发麻将祭雁青从虫子堆里扶了起来,让他靠着墙而坐。
他要走,手腕却被祭雁青虚虚抓住。
沈决心里咯噔一下忙慌神朝他看去。
祭雁青没有醒,脸色白的像纸,眉心不安紧蹙,身上的血与汗黏腻混在一起,乍一看触目惊心。
他的手只是潜意识虚虚地抓了沈决一下,然后便无力地垂下去了。
沈决一颗心咚咚狂跳,还好祭雁青没有醒着,没有发现他的行为。
阿布父亲让他静待祭雁青蛊毒反噬的三日过去便可以离开。
还有明天最后一天了。
最后看一眼祭雁青,沈决匆匆离去,这间屋子让沈决头皮发麻,一刻不愿多待。
楼上一直安静着。
沈决彻夜未眠,精神高度紧绷让他每根神经都突突狂跳,双眼因熬夜酸涩难忍布满血丝,楼上直到早上才有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动静。
接着便是祭雁青下楼的声音。
沈决忙将自己藏进被子里装睡。
祭雁青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门,见沈决还没醒,便又重新带上门出去了。
如果祭雁青留意听,一定能听见沈决擂鼓般紧张跳动的心跳。
他原本打算藏一会,等祭雁青走远了再出来,没想到一时放松,他竟直接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中午,估算着时间,大概十一点左右的样子。
祭雁青居然没有叫醒他?
他突然睡了这么久,祭雁青不会怀疑什么吧?
沈决一阵心慌。
恰好此时,沈决听到楼下有动静。
听着声音,一个脚步沉稳,一个脚步踉跄蹒跚,不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还隐隐有人被堵住嘴发出的呜呜声。
那动静听着着实奇怪。
听到熟悉的银饰声沈决才确定回来的人是祭雁青。
但是除了祭雁青,还有别人来了?
沈决已经无形中对祭雁青形成一种本能的恐惧的反应。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祭雁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一尊无形的钟,一声声敲在沈决愈来愈紧张的心上。
祭雁青开了门。
手中拽着一个被堵住嘴的年轻苗民,那男孩身量不高,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被捆住手脚,跪在地上,嘴里呜呜地哀求着什么。
沈决被祭雁青这副动静吓了一跳,看向祭雁青,只见祭雁青抿了抿唇,皱着眉,像在组织语言解释此情此景。
“他在停放阿布的祠堂前行动反常,我蹲守两日,发现他拿着火匣,想在祠堂放火。”
沈决听得一愣一愣。
祭雁青抬眸,静静望着沈决,“阿布不是我杀。”
他说完便缄默下来,无声看着沈决,等待他的下文。
安安静静,又带了一丝丝希望沈决了解阿布的死因与自己无关的期待。
沈决拧着眉头,搞不清状况,
祭雁青眸光微动,他扯下男孩口中的布,“阿布与你不熟,你没有动机杀他,你的指使人是谁。”
男孩并非生寨的人,他身上穿着熟寨的衣服。
他没想过会被祭雁青抓到,身子抖如筛糠,眼泪混着鼻涕狼狈糊在脸上,嘴里用汉话急切地说。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一个穿黑斗篷的男人找到我,让我在那片林子里把他给我的蛇放……”
男孩话音戛然而止,突然口吐鲜血,浑身抽搐倒在地上,片刻便没了呼吸。
沈决人都傻了。
祭雁青面色微变,蹲下身查看男孩的脖颈,在他充血大睁的眼睛里,取出一条蠕动着的红虫。
那虫子线一样细,不注意看根本看不清楚。
“有人给他下了言蛊,一旦他说出某些不能说出的话,便会当场暴毙,是我忽略了。”
祭雁青将手中蠕动着,沾着的血的红虫摊开手心给沈决看。
沈决一阵恶心,后退两步。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导自演。”
祭雁青错愕一瞬。
他不明白明明找到了杀死阿布的凶手,沈决还是这么排斥,不相信他。
他垂下眸子,那条蛊虫被他攥在手心,半天没说话。
沈决朝他看去,莫名从祭雁青身上看出了一丝委屈。
委屈?
祭雁青也会有这种情绪吗?
“祠堂当时也有寨民看见,他们可以证明。”
祭雁青不再发言,离开后不久卓然过来了。
卓然来时拿了很多东西,一双深紫色,与那件苗婚服相配的刺绣鞋,一把剪刀,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不由分说让沈决坐下,她去打了一盆水,表情不太情愿,但又无可奈何,“你,坐过来,头低着,我给你洗头,然后剪发。”
“你这是做什么?”沈决疑惑看着她。
卓然反而奇怪道:“明日就是你和大祭司的婚礼,大祭司没告诉你?”
“什么??”沈决傻了。
但转念一想,祭雁青送给他婚服那天,是说过他要与自己结亲的事,但是当时的沈决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就算真的结亲,寨子里又没有人祝福,也没有法律效益,跟过家家一样闹着玩没什么两样,所以压根就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