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来分钟，还没等他酝酿出睡意，就听见外面门又被打开了。孟书灯没起来，也没睁眼，听着脚步声往卧室里来，然后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赵言卿去而复返，钻进被窝里一言不发。
孟书灯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言卿没好气：“我怕你把那个体校男大叫过来。”
过了几分钟，孟书灯问：“做吗？”
赵言卿：“你怎么天天就知道做？”
孟书灯嘁了一声，没搭理他。
“……”
赵言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就不能聊聊天，说说话吗？”
孟书灯掀起眼皮：“聊什么？”
赵言卿知道孟书灯是个工作狂，于是说：“比如工作啊。”
孟书灯突然：“哈哈。”
“……”赵言卿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孟书灯挠了挠眼皮：“你以前在办公室跟我上床，现在又在床上跟我谈工作。”
赵言卿沉默了。
孟书灯：“反正你现在也腻了，我们好聚好散，互不干涉，这样不好吗？”
赵言卿听出他话里有丧气的味道，再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他今天反常的举动是为什么。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自己。
还纯爱个屁啊，再纯爱下去，孟书灯都跟人跑了。
赵言卿转身压住他，压迫感十足：“说到底就是没把你弄舒服，是吗？”
……
“舒服吗？”赵言卿问。
不知道，反正是快死掉了。
孟书灯丢了魂儿一样沉默不语。
赵言卿只好抱着他先洗澡，出来后，还不忘威胁孟书灯如果敢找别人，就每天都这样弄。
孟书灯心里打了个冷颤，看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背对着他。他觉得自己被赵言卿干傻了，一直到这会儿脑子还有点不清楚。
赵言卿看他半天不说话，才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慌，撑起身子看他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孟书灯不说话。
赵言卿扒拉着把他翻过来面对自己，问：“怎么了？难受吗？”
孟书灯看着他没说话，他觉得自己的身子死着，脑子又不清楚，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又躺了一会儿，赵言卿说：“现在知道了吗？我是最厉害的，你不用找别人。”
孟书灯没说话。
赵言卿就差指天誓日地保证了，一脸正色道：“真的，我最厉害。”
接着他又开始诋毁别人：“比如说，给你发信息的那个体校男大，一看就是个渣男。”
“还有庄清河，他那样的就是中看不中用，他肯定没我厉害。”
孟书灯凉凉道：“可是你打不过庄清河。”
也不是瞧不起赵言卿，他就是觉着，赵言卿的战斗力和庄清河之间得隔着好几只袋鼠。
“……”赵言卿觉得有点丢人，提声道：“这种事跟打架是两回事。”
孟书灯又不说话了。
他不是真打算干什么，他确实是有点享受被人爱慕，或者说被觊觎的感觉，这从某种程度上能给他带来一些自信。
可是难道他不明白，这种获得自信的方式本身就是病态的吗？
他当然知道，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赵言卿不值得信任，这件事在孟书灯心里至今仍是不可转圜的。
他也被拉扯着。
赵言卿抱住他，在他头顶亲了两下：“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说了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现在对孟书灯的爱，早就不再是渴望被拯救的爱，不再是一个人在黑夜中对一盏灯的爱。
而是那种哪怕全世界的灯都熄灭了，他也想摸索着、踉跄着走过去拥抱那个人的爱。
挽回孟书灯的过程，也是赵言卿学会很多东西的过程。
他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才明白，想要被爱的前提，是知道怎么正确地去爱一个人。
可是他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相信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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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了几天，又下了一场雪，离放春假也越来越近。
孟书灯这天起得很早，看赵言卿还在睡，他就轻手轻脚地起来了。
今天是个阴天，五点多了还没出太阳，外面是一片雾蒙蒙的灰。
换好衣服穿上大衣，孟书灯就出门了。
这段时间都是赵言卿早起准备早餐，孟书灯觉得偶尔也需要换换口味。他想下楼去买早餐，两条街外有一家小笼包味道不错，他准备去买两笼小笼包回来和赵言卿一起吃。
门外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就再次寂静了下去。
今天的天实在阴沉得厉害，每天从窗帘缝刺入的阳光今天并没有如期而至，于是赵言卿睡过头了。
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发现孟书灯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连忙起身往客厅去，没人。又去阳台看，没人。书房，还是没人。
顾不上洗漱，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和拖鞋，抓起钥匙就冲出门了。
外面的积雪还没化，赵言卿在小区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孟书灯的身影。
正焦急的时候，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姨从小区大门方向进来，手里拎着菜篮子，应该是刚去赶了早市。
她们嘴里说着什么，直到走近了，赵言卿才听清。
“真可怜啊，我看着那个人是活不成了。”
“可不是嘛，脑袋都碎了。”
“他过马路怎么不看路啊？”
“那个司机也造孽，大早上能有什么急事开那么快。”
赵言卿听了这话，双目圆睁，大脑轰得一下就空了，难言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