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律所出来后直接去了公证处。
从公证处出来,孟书灯低头看着手里的意定监护协议,还是觉得恍惚得有些不真实。
他和赵言卿,是彼此的监护人了。
孟书灯说想散散步,赵言卿就牵住他的手在路边慢慢走。踟蹰了一会儿,他问:“要跟我去见见我爸妈吗?”
孟书灯回神,在夕阳下看着他,没有给他回复。
赵言卿等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你想再等等也行。”
夕阳在天边缓慢地下沉,寒风带着丝丝凉意,孟书灯看着远处树木的枯枝,被苍白的天空映衬成黑色的剪影。
冬天的黄昏透明而沉静,有种时光凝固了的诗意。
赵言卿突然说:“即使签了意定监护人协议,也不妨碍结婚。”
然后他转头看着孟书灯,说:“孟书灯,如果你发现我想结婚,或者背叛了你,你就找人开车撞我。”
“别撞死,因为意定监护人协议要在对方活着的时候才有效。最好是把我撞成植物人。”
赵言卿摩挲着他的手,在美好的夕阳下,温柔地说着吓人的话。
“然后你就可以住着我的房,开着我的车。花我的钱去泡八块腹肌的体校男大,必须八块腹肌啊,少一块都不行。”
“你一次泡八个,在我的病床旁边和他们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
话没说完,就被孟书灯死死捂住了嘴。孟书灯做贼似的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赵言卿说的话。
这时,赵言卿突然在他手心上舔了一下,吓得孟书灯嗖得一下缩回手,低声骂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啊,我说真的。”赵言卿表情很认真,又说:“如果你背叛我,我就……”
“就什么?”
赵言卿看着他,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我就把你关起来,用铁链拷在床上。”
“你有毛病。”孟书灯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赵言卿快步追上,笑道:“不信你就试试呗。”
两人声音在日暮中越来越远,夕阳刺穿树叶,在暮蓝色的暗淡黄昏中发出金色的光芒。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赵言卿:“我没袜子穿了,洗了都没干,你拿双你的给我。”
孟书灯去阳台上取袜子,他的袜子们像小鱼干一样,一根一根地夹在晾衣夹上晾着。他取下两根小鱼干在手里搓了搓,搓软后递给赵言卿。
赵言卿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轻浮,看见孟书灯就忍不住想笑。
孟书灯很敏锐,问:“你笑什么?”
笑什么?这哪说得清呢。
他就是看孟书灯越看越可爱,连他像小鱼干的袜子都可爱得不得了。
孟书灯以为他笑话自己的袜子,辩解道:“袜子就是这样,越洗越硬。”
其实不是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母亲洗出来的袜子就香香软软的。
想到母亲,孟书灯眼神黯淡了几分。
细腻又耀眼的晨光下,所有心事都避无可避,孟书灯心里有一道永远都不会再愈合的疤。
赵言卿看着他,没说话。
眼看要放假了,赵言卿在南方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他得亲自过去处理。
这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深夜,他第二天一早就得动身。赵言卿从床上爬起来,说:“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他虽然在孟书灯这里放了很多衣服,但是都是现在冬天穿的。出差要去的是个南方城市,那里气温在二十多度,得带夏季的衣服。
“嗯。”孟书灯也坐起来了,说:“你收拾完就直接在家睡吧,别来回跑着折腾了。”
赵言卿:“没事啊,我收拾完直接把行李拿过来。”
“没那个必要。”孟书灯挠了挠眼皮:“你那地方离机场更近,还能多睡会儿。”
他说的是两年多前赵言卿的住处。
赵言卿看他很困的样子,想着自己再跑回来的话,又得吵着他睡觉,于是就采纳了孟书灯的建议。
赵言卿离开后,孟书灯反而睡不着了,他坐起来扭开床头灯看了会儿书。困意上来后,摘了眼镜准备睡觉。
打开床头柜抽屉,想睡前拿眼镜布顺便擦下眼镜,结果看到里面赵言卿放在这的身份证。
他居然忘了带上了。
孟书灯赶紧给赵言卿打了个电话:“你身份证没带啊。”
“啊……”赵言卿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思考了一下说:“我现在回去拿。”
孟书灯看了眼时间,赵言卿离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这时候掉头再回来太麻烦了。
于是他说:“我在手机上叫个跑腿帮你送过去吧,你还住原来的地方是吗?”
赵言卿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没说话。就在孟书灯怀疑信号不好的时候,他才出声:“我没住那了,我回去拿吧,很快的。”
孟书灯不知道他现在住在那,但是听他的声音似乎还没到家。而他离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现在回来拿了身份证再回去,又得俩小时,这一夜就在路上折腾了。
于是他说:“把你现在的住址发给我,我叫跑腿。”
赵言卿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很快的,四十分钟到,你等我一下。”
然后不等孟书灯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孟书灯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发呆,他没那么迟钝,已经察觉出了赵言卿不对劲,他似乎不想自己知道他现在的住处。
果然才四十多分钟,赵言卿就回来了。他直接进了卧室,孟书灯还靠在床头看书,身份证就放在床头柜上。
赵言卿拿起身份证:“别看太晚了,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