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扎发髻?”沈洱倒是没想到顾明昼会做这种事,他脑海里浮现出顾明昼自己给自己扎发髻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顾明昼嘴角微抽,在他头顶轻敲一下,“不是给我自己扎过,是小时候给我母亲扎过。”
“哦……”
没意思,这人又用读心术读他。
顾明昼从衣襟深处取出一枚清简的银色道簪,上面坠着几串精巧剔透的蓝宝石珠串,和沈洱这件玉兔水袖腰间的浅蓝色衣带互相映衬,简单大气。
这银簪是母亲的遗物,临时没有买其他的发簪,用这支也正好。
他轻轻挽起沈洱的浓墨长发,柔顺的触感像是在抚摸一件名贵的绸缎,分明在洞中关了三百年,发丝却没有任何杂乱毛躁,兴许只有大邪才会如此。
顾明昼循着记忆里给母亲挽发的场景,小心而仔细地拢起头发,用那枚银簪给沈洱扎出一个出阁女子的发髻。
顿了顿,他望着面前的沈洱,又觉得缺了些什么,半晌,顾明昼从储物戒取出一片胭脂花片,这是买玉兔水袖时成衣铺送的。
“涂上。”顾明昼把那胭脂花片递给沈洱。
沈洱盯着那枚花片,脸色变了变:“本座还要涂这种东西?”
顾明昼挑了挑眉,说道:“是。”
闻言,沈洱只得不情不愿地接过那胭脂花片,搁在唇间轻轻抿了抿,他抿得力道很重,不一会儿,嘴角两边都红彤彤一片,嘴都大了一圈。
顾明昼默了默,干脆摁住沈洱的脑袋,施个清洁咒帮他把脸洗干净,亲自用那胭脂花片给沈洱的唇瓣上色。
涂完胭脂,顾明昼满意地把沈洱四周看了个遍,“可以了。”
“真的,本座美不美?”
“当然,尊上之美,猪狗不能及也。”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
洛虞城。
顾家大门敞开,门口立着一位身穿墨青色锦服的男人,正是顾家嫡长子、顾明昼的大哥,兼未来的顾家家主,顾明佑。
昨日接到颐清宗的回信,顾明佑便早早来迎接人了。
他抬起头远远看向那朝自家方向疾驰而来的马车,低嗤了声。
“那克星竟还真敢回来。”
在他身旁,几个小厮殷勤附和着他,“少家主放心,二少爷就算回来也成不了气候,没两天楚家送聘的上门,他就要八抬大轿被抬去楚家了。”
“是啊,顾家终归是少家主把持大权。”
“二少爷这回能借着顾家的东风去攀楚家的枝头,没准心里还美着呢!”
闻言,顾明佑却没觉得心里多舒坦,他敛起眼中谋算,漠声道:“他可不是你们这种贪慕权贵蠢货,这次回来,怕是专程来给我找麻烦的。”
从小到大,祖父一直看重的未来家主都是顾明昼,若不是当年出了那件事,顾明昼克死母亲和弟弟,如今在那马车里的恐怕就是他顾明佑了。
顾明佑眸光冷极,他倒想要看看,这个三年未见的天才二弟,又给他带来了什么“惊喜”。
马车缓缓落地,顾明昼率先掀开马车帘子走下来,顾明佑刚要上前说句客套话,就见顾明昼又扭头回去,朝马车里递出手。
顾明佑眉头紧蹙,顺着顾明昼的手看向那马车里的人,
只见明媚天光下,一只雪色足靴从马车里轻轻迈出,如同天上仙子落入凡尘般,顾明昼的身后竟走出了个螓首蛾眉、风鬟雾鬓的绝色女子,她穿着一袭洁如白雪的水袖长裙,楚腰纤细,弱柳扶风,美得不似真人。
尤其薄薄唇瓣上那抹朱红颜色,诱人至极。
顾明佑口舌干燥,一时看入了神,竟意外对上那女子的明亮眸光,她轻轻偏了偏头,发丝随着动作垂落胸前,似是朝他看了过来,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对着他笑。
刹那间,顾明佑如同被那目光狠狠击中般,心口无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狂震不已。
脑海里顷刻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是谁?
他想知道,她是谁!
第16章 嫉妒
(十六)
顾明昼把沈洱搀扶下来,用只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嘱咐:“还记得你是谁家的人么?”
“本座知道,本座是苏家嫡子的远房表姑。”沈洱早把自己的身份背景背熟了,他偏头看向顾明昼身后,轻轻拽了拽身前人的衣角,“顾明昼,那个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本座看?”
看得他脸上痒痒的,好奇怪的人。
闻言,顾明昼动作微滞,循着沈洱的目光回身看去,恰巧看到立在顾家门口的顾明佑和一众小厮。
好像的确是在朝他们看过来。顾明昼微微蹙眉,低声道:“不用管,应当是在看我,你今天来是帮我砸场子的,任何人你都不用在乎,若有人对你出言不逊,尽管骂回去。”
顾家人的脾性他太了解,如果沈洱真是他的妻子,恐怕今日要被为难死,但沈洱并不是,他们也用不着看顾家人的脸色。
不过即便这样,顾明昼也清楚,沈洱必定少不了要被刁难。
沈洱轻哼了声,“麻烦死了,要本座说本座直接替你把他们全吃了,岂不更加省事?”
“再说这种话,你就完了。”
顾明昼冷漠说罢,牵住沈洱的手,把他拉到身侧,“过来,装装样子。”
沈洱被他握住手,掌心紧紧相贴着,心口莫名快跳了一下,耳尖霎时间泛起红意,他挣扎着扯开顾明昼的手,小声拒绝:“我不要。”
“不能不要。”顾明昼又伸手过来,碰了碰沈洱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沈洱耳尖更红,他俯身看过去,把沈洱的反应尽收眼底,带着些笑意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