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好像在襁褓里时也有人曾这样对待过他,可是为什么记不起来那是谁?
顾明昼看着他俩一唱一和,无奈地把兔子拉回身边,“行了,快跟祖母道别,要回去了。”
闻言,祖母收回了手。
沈洱感到那暖洋洋的触感从头顶消失不见,心底也空落落的。
他跟祖母道了别,暗暗在心中决定,日后统治修真界的时候,他只收拾顾明昼,至于顾家这个暖洋洋的祖母,他就当她跟顾明昼没血缘关系吧。
顾明昼不知他心里又在盘算什么,反正兔子一脸深沉的时候一定是在想什么蠢事。
他带着沈洱离开顾家,乘着马车,疾驰回了扶风山。
扶风山仍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有时风吹进来,令山洞里的桌椅蒙了一层薄薄的尘灰。
顾明昼仔细把山洞里打扫完一遍后,天色渐暗,已入傍晚,这阵子山上没有沈洱在,邪气和瘴雾都消散了,甚至还能听到林木间有细微的鸟叫虫鸣声传来。
暮色四合,一切总算尘埃落定,虽然到最后也不知那赤练符篆卷轴会落到谁手里,但只要不落在顾明佑手心,就是好事。
楚家人应当能保管好那卷轴,他也无需操心。
把最后一个凳子摆放好,顾明昼起身,看向自己的床榻,眸光微滞。
蠢兔子竟已在他的床上熟睡过去了。
“醒醒。”顾明昼耐着性子,用剑鞘戳了戳兔子的脑门,“回你的窝里睡。”
赶了一天路,兔子这回困得眼睛都懒得睁开,抱着他的被子翻了个身,软绵绵懒洋洋地拒绝,“不要……”
那声音像只小蚂蚁,钻进心尖里轻轻地爬,扰得人心痒难耐。
“快点,起来。”顾明昼眸光暗了暗。
沈洱烦躁地拍开他的剑鞘,嘟哝道:“本座要睡床,把本座的地方赏给你了。”
顾明昼:……
兔子窝是什么好玩意么,上面说不定还沾着兔子流的口水。
“既然如此,那一起睡吧。”顾明昼猛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毫不迟疑地钻进去。
冰凉的气息钻进被窝,沈洱缩了缩颈子,困倦的睡意让他压根懒得管身旁多了哪位,继续窝在角落里沉沉睡去。
随便啦,反正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顾明昼的床软软的,暖暖的,带着清淡的竹子香气,好好闻,他好喜欢。
*
一连数日,沈洱和顾明昼似乎已经习惯了同床共枕,共处一室的生活。
偶尔夜里沈洱做了噩梦,顾明昼还会听到兔子害怕地说梦话,比如“王八蛋本座没惹你”,“本座不要再被封印了”,“你别用剑捅本座行不行,很痛很痛求求你”,诸如此类……
到底谁用剑捅过兔子?
兔子的噩梦怎么这么血腥暴力。
若只是做噩梦还好,沈洱每每做完噩梦,第二天一早就莫名脾气不好,要处处找他的麻烦,又是说腰酸背痛使唤他去揉肩捶背,又是说吃不下饭命令他做美食佳肴。
好像捅过兔子的人是他似的。
简直无妄之灾,没事找事。
不过顾明昼可以忍,等兔子孕期一到,生不出来。
他沉冤得雪,就可以尽情收拾兔子了。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又是六个半月过去,眼看还有半个月孩子出生的日子就要到了。
沈洱没什么变化,顾明昼倒消瘦不少,沈洱常常害喜,半夜吐在顾明昼身上,顾明昼只得抱着他去洗,给他喂清口利胃的东西吃。沈洱奶水多,顾明昼半夜给他排奶,伴着奶香味入睡。
他可谓是伺候沈洱任劳任怨、体贴入微。
可这六个多月来,沈洱的肚子仍然没有半点动静,一直都是微微有点肉的状态,脸色红润,乌发柔亮,哪里像怀孕的人?
沈洱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终于也开始有点慌了。
一天睡前,沈洱故作不在意地戳戳他肩膀,小声说:“顾明昼,本座觉得那个赌约的赌注实在对你太残忍了,你觉得呢?”
顾明昼正给他用灵气热洗澡水,闻言,转头,露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温柔微笑:“哪里,我觉得尊上的赌约很合理,我愿赌就愿服输。”
沈洱见他不上钩,心下焦急,结结巴巴道:“可是本座一定会生出来的,到时候你可要伺候本座一辈子,本座实在可怜你,以后都没有自由了,你要想清楚,这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闻言,顾明昼心底冷笑了声,怎可能不懂兔子的意思,他淡淡道,“不了,我不会出尔反尔,这是我答应尊上的,输了也是我活该。”
沈洱彻底没了理由,好话都让顾明昼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些日子顾明昼天天和他同吃同睡,想跑路也绝无可能。
他只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祷。
菩萨,还是佛祖,谁都行啊。
虽然本座是大邪,但是求你本着众生平等的理念,保佑本座一定要生出超坏来。
不然,不然他就真的完蛋了——
他这样欺负顾明昼七个月,顾明昼那么记仇,到时候一定会玩死他的!!
*
当夜里,沈洱忧虑至极,辗转难眠,一夜没睡好,又做了个梦。
梦里总算不再是顾明昼,而是一个小小的光点,那小光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洱莫名觉得那小光点很是亲切,便蹲下身子,用指尖戳了戳它。
下一刻,那小光点竟然开口说了话,它说:“爹爹爹爹,我听到你找我了,是不是?”
沈洱呆了呆,问道:“你是超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