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嫒左看右看,发现右侧角落站着一位比较特殊的男士。
他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地穿着古典西装,距离打扫卫生的学生们非常远,生怕被灰尘泥水溅到似的。
这位应该是老师,或者管理员吧?
她索性绕开表情怪异、有点怕事的同学们,径直走向那位先生。
“老师,您能不能和医务室打个电话……”
“我不是老师,你认错人了!”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从阴影里走出来,小跑着往门口逃:“我就是个路过的、咳咳咳,是他们让我过来帮忙,不关我事啊!”
“啊?”
陈晓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厅里好多不认识的成年人开始往外跑。
他们有人扛着梯子,有人一边一把扫帚地开溜,嘴里还念念有词。
“也不关我们的事!”
“姑娘你别介意,这都是老习惯了,为了赚钱嘛……”
“让让,让让,我这就走。”
半分钟不到,会议室人去楼空,只剩下陈晓嫒和学生们大眼瞪小眼。
难道……这些人都是同学们花钱请来帮忙打扫的?
晓嫒啊地张开嘴,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抓住了同学的小辫子,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现在的情况是大家一起违反*校规么,就瞒着我一个?可“违反校规”的同学们在努力打扫,我反而在楼上“玩”了半天的鬼抓人。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救人要紧。
她涨红了脸,伸着手朝着同学们走去:“请谁借一下手机,人命关天我真的不会告老师的……”
“晓嫒?”
林琅从梯子上窜下来,三步两步跑到她面前:“太好了,你没事吧?我们这里事情太多了,实在没空找你,对不起啊。”
【“太好了,你果然没事。这里刚刚真是打得热火朝天,各种怪异超级麻烦,多亏你帮忙赶走了。”】
“我没事,对了,借一下手机!”
“手机?”
晓嫒顾不上多说,她赶紧伸出手去拿工具箱,成功从箱子里翻出林琅的手机。抓住手机的一瞬间真是感觉抓住了全世界。
她按下电源键,看着屏幕上只有1格的信号,笑容渐渐消失。
赤星的信号比蓝星差多了,1格就等于没有信号!没有信号拿头去喊人救命啊。
陈晓嫒焦头烂额地点开通讯栏,发现林琅的手机难用的很,很多功能都没有,而且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
“晓嫒、晓嫒!”
一位男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坐在轮椅上,有位同学在后面帮忙推。
“你好,邢同学……”陈晓嫒有气无力地答应着,在工具箱里翻找起来,准备找点绷带、伤药什么的先顶顶用。
“呼~”
邢书遥慢慢抬起头,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浓重的【恶】里,如同炼狱火海,唯有眼前的少女空白一片,看不出任何色彩。
无善无恶,无幸无夭,是一种真正的空无。
即使这种空无很可能是她的超能力带来的,他依然愿意盯着这片空白,获得稍许安静与安全感。
“晓嫒,你刚刚说……有人在地下室摔伤了,对吧?”
他一字一顿地试探着。
学校发放的介绍手册中并没有所有学生的全部档案,关于陈晓嫒,他只知道她有一种“能够压制、甚至无效化异常”的超能力。
陈晓嫒在食堂里压制异常的视频已经在校园网内传开了,能够看出那是一种优先度极高的能力,甚至能够无视掉一部分规则。
要知道大部分规则都遵循“先定立优先”的原则。
用更简单的话来解释,陈晓嫒的超能力相当于在效果上多了一条“我可以无效你的无效,我的效果优先生效”。
这样霸道的超能力当然不会没有副作用。
在短短的两周内,邢书遥早就发现陈晓嫒的精神有一点问题:症状不像精神分裂,也不是活在自己世界的自闭症,更像是某种认知错误。
她所听到的话、看到的事和正常人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所以“地下室的校外人员”指的多半不是人。
其次林琅他们在路上说过,陈晓嫒因为摇篮事故落在了深渊表层。
“校外人员”摔伤了?恐怕是从表层“渗透”到了这里吧。有这种本事的深渊生物绝对不弱,至少比大楼内所有的异常都强。
而且陈晓嫒目击了对方的重伤状态,那个异常却没有死,说明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陈同学的超能力。
情况非常糟糕。
听到有人愿意问,陈晓嫒连忙点头:“对的!楼上不知道怎么,有一截子楼梯和地板是断掉的,结果她就这么摔下来,摔得腿都断了。”
她用手在自己的腿上比划,比划完希冀地看了眼邢书遥背后的同学们,小心翼翼地说:“这里没有信号,我们能不能先帮她包扎一下啊?我不太会……主要找不到电梯,不然我现在就上去找老师!”
晓嫒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毕竟一个人肯定没办法抬担架,还是得劝同学们一起帮忙。
可恶的辛娜雅,等你好了以后记得给大家发谢礼啊!
邢书遥在她说话时捂紧胸口,将五感放大到极致。
如果说陈晓嫒像一颗透明的星星,那么她周围的一切都扭曲着不详的黑色。
黑色与黑色亦有不同。
混在一起很难分辨,但不协调、恶感、恶意、厄运的色泽与味觉是不一样的。现在笼罩在她、不,笼罩在除她以外的所有人身周的颜色是——
死死死死死。
纯粹的死,无可避免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