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庆丰如梦初醒一般,将协议仔细地合上,小心交给柏长安,接着转身对宓茶等人道,“诸位此番抵御北清有功,朕已在殿后备了庆功宴为众将接风洗尘,快请入座!”
众人谢恩,从地上起来,随着殿内的大臣和尧庆丰一起移步到了宴厅。
宓茶头一回参加尧国皇宫里的国宴,当她看见会场时,不免一怔。
这里的摆设和百里谷的乐乐殿极为相像。
当宓茶跪坐在软塌上时,看着面前熟悉的小几、这熟悉的布局,胸口不觉闷疼。
一个多月前,她也是跪坐在首座下方的位子上。
那时候她身旁的妈妈还在提醒她不要吃得太多,要注意礼仪举止;而今,在陌生的国土上,宓茶看着宫廷舞乐团的表演,脑中却全然是云棠决缡合作的那支鼓上舞,是妖魁在桃林下捏着嗓子的一段葬花吟。
坐在殿中,宓茶第一次对尧国这个国家生出了点亲切;第一次意识到了书本上那句“百里族起源于尧”的意义;也第一次明白了百里族的历代先祖为何对东大陆恋恋不舍,不忍离去。
历尽沧桑,物是人非,可尧国还是有她们百里族的痕迹,这痕迹如亲人血缘,抹灭不去。
“老夫敬百里大公一杯。”在宓茶眼角濡湿时,一道声音将她的情绪打断。
她一抬眸,对面的钦荆正对着她举了酒杯。
宓茶立刻将自己的杯盏举起,“首相客气了,该是我敬您。”
她感谢丰君,但钦荆正也得罪不起。
钦荆正对她的重视十分满意,眉梢一挑,“百里大公好客气。”
“这一战多亏了大人的义女。”宓茶咧唇笑道,“要不是她及时带来援军,我恐怕就要闷死在樊城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一杯我敬您。”
沈芙嘉在尧廷上周旋不易,宓茶希望能为她增添一些砝码,让尧廷重视、敬畏沈芙嘉。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本就是她的分内事。”钦荆正笑着,将酒饮下,“大公请。”
沈芙嘉坐在钦荆正旁边,虽然钦荆正不是她的家人,那座沈府里被尧庆丰接来的“沈父沈母”也是假的,可宓茶的这一杯酒、这一番话,却真让她有一种宓茶见她长辈的感觉。
她心中发甜,抬眸和宓茶相望,宓茶也冲她笑笑。
尧庆丰正在首座上看宓茶呈交的请封帖,里面写了本次作战中各个将士的表现,并请他给予赏罚。
“这位柳凌荫可是先前沈爱卿举荐的?”
皇帝发问,沈芙嘉遂起身,坐席中部的柳凌荫在她眼神示意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回陛下,正是。”沈芙嘉笑道,“这一回柳次官可是和北清的蹇冧将军打上了一回,且毫不逊色呢。”
“哦?”尧庆丰惊讶地看向了远处的柳凌荫,“竟能和蹇冧对上?”
“是啊。”宓茶插空道,“若不是柳次官一马当先,及时赶到,臣已死在蹇冧的枪下了,因此,臣将她列在了头功之内,还望陛下不吝嘉奖。”
“若真如此,当然得记头功。”得到了百里觅茶这第三方的确认,尧庆丰更加吃惊,询问道,“我尧国竟有这样骁勇的猛将,朕却不知道。柳凌荫,你是何出身?”
当时沈芙嘉介绍柳凌荫给尧庆丰时,只说是故友,尧庆丰见她是个五级上阶的能力者,遂没有多问,随便给了个官职。没想到居然还真堪大用。
柳凌荫微微低头,她不想对尧庆丰行礼,可众目睽睽,她只好稍稍折腰,“回陛下,卑职师从熊天晟。”
“熊天晟?”这个名字一出,席上骚动了起来。
尧庆丰惊愕道,“你说的可是那位王级重剑士,百里谷的五长老熊天晟?”
“是。”
尧庆丰立马看向宓茶,宓茶颔首道,“之前没有禀明,柳次官和臣在禹国做过一年的同学,熊长老见过一回她的剑法,对柳次官十分欣赏,于是收入门下。她是熊长老的…关门弟子。”
“没有想到,我尧国陆军卫戍警戒部的一个第二常任次官竟然是王级剑士的关门弟子!”尧庆丰喜笑颜开,惊喜万分,“倒是朕有眼不识泰山了。”
座下的首相悠悠开口,“既然柳凌荫这次援军有功,又是名师的高徒,那我看,陛下可以将她提为尧北区支援保障第一常任次官。”
尧庆丰微微拧眉,心中很不满意。
他话已经说到那儿了,本该由他对柳凌荫封官加爵,钦荆正抢话也就算了,这一副命令的口吻,真不知道谁才是皇上。
尧庆丰朝另一侧的财相柏长安看去,却见柏长安不仅没有为他说话的打算,反而闭着眼轻轻点头,让他应承首相的话。
“好吧。”尧庆丰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就按首相说的办。”
“谢陛下。”柳凌荫说完,忽而一顿,朝着钦荆正的方向道,“谢首相。”
尧庆丰心中一梗,再也没有半分好脸色。
正当他不悦时,宓茶又一次开口,“陛下,除了这些请功的将士外,臣还想问陛下要几个人。”
尧庆丰看向她,宓茶将一本名册交给身边的宫女,由宫女呈给尧庆丰。
尧庆丰打开一看,发现名册上约莫有两百号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这都是谁?”他问。
“这上面多是一些风系能力者。”
“大公要这么多风系能力者做什么?”
宓茶看向付芝忆,“陛下,臣为您介绍一个人。”
付芝忆受到宓茶的暗示,遂起身抱拳,由宓茶介绍道,“这次樊城兵胜,多亏了空军及时截断北清后援,而截断北清后援的空军,正是由臣身边的这位付将军所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