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嘞。”付芝忆接过她手中厚厚一沓文件,也不出门,直接亮着嗓子往隔壁喊道,“秦臻——过来——拿点吃的,和我一起加班!”
这声音如电钻一般钻进隔壁房间,看书的秦臻指尖一抖,书页被撕下了一半。
“那就麻烦你们了。”宓茶对付芝忆挥了挥手,“我去一趟沈府,跟嘉嘉道个别。”
付芝忆嘴角一缩,一副牙酸样,状似不耐烦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明天见。”
大约是父亲已经离开了监狱、到了安全的地方,付芝忆的神情不自觉放松了许多,整个人都活络了起来。
这样的状态让宓茶松了口气,她在来之前做好了要安抚付芝忆的准备,现在看来是自己狭隘了,付芝忆远比她想象得更加豁达、大度。
宓茶去厨房煮了一锅桂花米酒汤圆,桂花是去年秋天她从百里谷采的,每年秋天宓茶都会做上一罐桂花糖。
她将甜羹分给府中众人,给付芝忆和秦臻也送去两碗,剩下的一点放进了保温箱,拎在自己手上。
她拿出通讯器和沈芙嘉取得联系,问她今晚是否方便。
沈芙嘉很快回了消息过来,她让宓茶待在百里府里,自己从小路驶来,走后门进了百里府。
相比于宓茶,沈芙嘉更清楚帝都的布局,也更容易避开耳目。
宓茶在房里等了没多久便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将房门打开,转眼间,一抹倩影便迈入了房间。
“茶茶。”来人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柔软的长发披散着,温柔的衣色搭配着温柔的发型,今晚的沈芙嘉不带半分棱角,柔美至极。
“外面冷吗?”宓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引入室内。
沈芙嘉摇了摇头,那双眼睛只盯着宓茶,满满当当都是欢喜。她没有想到回了帝都后,自己竟然也能一连三日地见到宓茶。
听说茶茶今天进了宫,已经把基地落实了。沈芙嘉猜,宓茶大概明白了是自己在内助力,所以特地表达谢意。
“我煮了汤圆,”宓茶将留下来的两份端出来,放在桌上,“你尝尝看。”
沈芙嘉挨着她坐下,嗅到了带着酒香的桂花味,那莹白的双手将瓷碗放在她跟前,颜色和碗中的小汤圆不相上下。
在米酒桂花味的热气里,沈芙嘉低头,舀了一勺入口。
甜得醉人。
在钦荆正面前的紧绷疲惫、在尧庆丰面前的恶心不耐,最终都化为了这一勺清甜的热羹。
“好吃吗?”宓茶眨巴着眼睛观察沈芙嘉的表情。
沈芙嘉从袅袅的热雾里抬眸,她没有回答,用自己吃过的调羹舀了一勺,吹凉,送至宓茶嘴前。
宓茶张嘴,吞咽入腹。
她吃完羞赧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问得太狂妄了,于是改了询问的方式,“不难吃,对吧?”
普通的汤圆也做不出天上人间的绝味,谁做都是甜甜热热的感觉。
沈芙嘉看着她的笑容,双眼被热雾熏得发烫。
她是想要坐进宓茶怀里被她喂着吃的。
“昨天的事多亏有你。”宓茶搭着沈芙嘉的小臂,“你帮了我、帮了百里族太多。”
“嘉嘉,”她望着沈芙嘉,一本正经道,“有什么是我能答谢你的吗?”
沈芙嘉放下碗,她执着宓茶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将它覆在自己侧脸,眷恋地磨蹭,“你我之间,不用谈谢。”
若是没有百里族的灵泉,没有宓茶,即便她现在想帮也无从可帮。
两人相交的手上,一对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宓茶垂眸,将额头抵在了沈芙嘉的鬓角。
“嘉嘉……”她叹息着呢喃,“对不起,我明天就得走了。”
沈芙嘉一怔,刚升起没多久的甜蜜如泡沫轰然破碎。
“怎么这么突然?是百里谷发生什么事了么?”
宓茶沉闷地点头,“付芝忆的爸爸在禹国遭到了暗杀,翡丝芮将他带回了百里谷。我要去见他,向他赔罪。”
沈芙嘉指尖一颤,眸光一闪而过慌乱。她来之前就接到了暗杀失败的消息,没想到宓茶知道得那么快。
“暗杀……是谁暗杀的他?”
宓茶看向了沈芙嘉,沈芙嘉的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
“别担心嘉嘉,”她握紧了沈芙嘉的手,安抚道,“付叔叔没出事,是虚惊一场。”
沈芙嘉呃了一声,“是么,那就好。那暗杀的人…有什么线索吗?”
“翡丝芮说,是姬方缙指使的手下,但我问了芝忆,她也想不通姬方缙为什么要这么做。”宓茶蹙眉,“看来只能等明天见到了付叔叔和翡丝芮后才能询问细节了。”
沈芙嘉,“也许是因为姬方缙听说了付芝忆在百里谷,所以将她一家视为了叛国?”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我总觉得有些空洞。”
“姬方缙发动了那样残暴的屠杀计划,他早已嗜杀成性,这么做也不奇怪。你忘了,一颜、秦臻、柳凌荫、郁老师那么多人都是被姬方缙下密令处置的,付爸爸进监狱本也就是姬方缙一手策划,除了姬方缙还能有谁呢?”
宓茶蹙了蹙眉,低声道,“或许吧……总之,翡丝芮姐姐把付叔叔带回百里谷了。”
沈芙嘉暗暗松了一口长气。
幸好……宓茶没有怀疑她。
不知不觉中,她后背的衣服已被汗湿,此时冰凉一片。沈芙嘉克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宓茶作为王级牧师,对人体各个反应十分敏感,一旦她知道了暗杀付敬赖的人是自己——
沈芙嘉屏着呼吸,全身冰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