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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宓茶睡眼朦胧,摸索着爬起来准备上个厕所。
刚出卧室,她倏地发现阳台上有个漆黑的人影,吓得宓茶差点尖叫了起来。
这还没完,紧接着凌晨的房间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呜咽,这呜咽极其压抑,像是一缕青烟似的时有时无。
场景犹如冤魂哭泣。
宓茶惊魂未定,她急忙去摸墙上的开关。
灯光一亮,那女鬼猛地回头——
不是女鬼,是柳凌荫。
两人面面相觑,柳凌荫那张脸上的妆都还未卸,泪水将粉底眼线湿得一塌糊涂,整个人呈现出一股心力交瘁的状态。
在黑暗中,乍一看还真有些像鬼。
宓茶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凌荫……你怎么了……”
柳凌荫见有人来,马上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不关你的事。”说着就往卧室走去。
她褪下了那层亲昵的伪装,显得冷傲无情,有了常人眼中大小姐的模样。
“你……”宓茶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么。”
柳凌荫的脚步一顿,当即扭头盯向了宓茶。
“是不是沈芙嘉跟你说的!”她忽地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宓茶的肩膀,歇斯底里地怒吼,“你们是不是在背后嘲笑我!嘲笑我天天被男人甩!”
“不不不,没有。”宓茶连连摇头,她的肩膀被柳凌荫抓得生疼,重剑士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恐怕明天那里会生出不少乌青。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柳凌荫没有松手,她凑近了宓茶,那双猫眼睁得极大,大得仿佛要将宓茶全部装进眼里,那眼白部分发红,眼角又被眼线晕染,整张脸再无妩媚可言,全然一股罗刹恶鬼模样。
“我告诉你,沈芙嘉算什么东西,只要我愿意,我随时能让她全家都不好过。”
“你也别以为自己是个牧师,又扒住了沈芙嘉就很了不起。”
肩上的手指愈发收紧,宓茶愣愣的,就见柳凌荫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但却有泪水从她嘴角的弧度旁滑落,不留情面地削去了这冷笑中的戾气。两种情绪相冲,显得极为矛盾。
威胁的声音外强中干,包裹着一股颤抖沙哑的哭腔,她厉声喝道,“识相一点,否则期中考不用别组动手,我上场后先第一个杀了你,让你立即滚出一班。”
“看来你是忘记了高一时的教训了。”
忽地,微冷的女声从侧边插入。
两人扭头,就见沈芙嘉站在卧室门口。
她举着手机,朝着柳凌荫走来,“录音我录下来了。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去校长室办理转学手续吧。”
说罢,沈芙嘉扯开了柳凌荫的手,将宓茶护在身后,抬眸直视她。
“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迁怒没有自保能力的牧师。柳凌荫,难怪我从来都瞧不起你。”
第二十章
柳凌荫走了, 在沈芙嘉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走了。
“随便你。”她瞥了一眼沈芙嘉手中的录音,即刻拉开寝室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转角消失的那一瞬间,宓茶窥见了柳凌荫抬起了胳膊。
她在抹去脸上的泪。
柳凌荫想要和沈芙嘉吵,甚至想要暴打一顿沈芙嘉, 可惜她现在忍不住地哭, 于是她便绝不敢在沈芙嘉面前停留一秒钟。
这样狼狈的败状, 绝不能被沈芙嘉看到。
宓茶懵了, 她从来不知道柳凌荫看似强势的外表下,会是这样的脆弱迷茫。
柳凌荫抓着她的肩膀嘶吼的时候,宓茶没有看见怒意, 只在那双血丝遍布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悲伤。
她悲寂至极,初见时的光华悉数消退, 一股绝望笼罩在了柳凌荫的身上。
那不像是个千金大小姐, 倒像是个被丈夫背叛了的家庭主妇。
哭泣尖叫犹在耳畔,宓茶心有余悸。
待柳凌荫彻底离开, 沈芙嘉才转身, 抚上了她的肩膀。
“痛么。”她担忧道,“刚才怎么不叫我。”
宓茶摇摇头,继而小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沈芙嘉上前一步,她伸手拂开宓茶肩畔的发梢,露出她的肩膀来。
夏季睡衣穿得宽松, 稍一拉袖子便能看见宓茶的肩膀。
“都被抓红了,明天肯定有乌青。”沈芙嘉蹙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以后遇到危险了就喊我。你是个牧师,怎么能单独和一个重剑士对上。”
“对不起, ”宓茶习惯性地先道歉,接着,她不太确定地低语,“我觉得凌荫她……应该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所以才没有喊你。”
“你还真是不了解她。”沈芙嘉瞌眸,随后松开了宓茶,走去玄关将柳凌荫推开的大门关上。
“你从前在八班,和我们隔得远,但你去和曾经实验班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柳凌荫是个什么样的人。”
宓茶茫然,“什么样的人?”
沈芙嘉叹了口气,“她经常会对弱势的女生实行暴力欺.凌。”
“欺.凌……”宓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可她刚来的时候,对我很友好。”
柳凌荫一见面就抱了她,还送她礼物,叫法也很亲昵,不像是那么可怕的人。
“因为你没惹到她罢了。”沈芙嘉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厌恶,“但凡和她男朋友走近一点的女生都受过她的威胁。”哪怕是她,在压根就不认识柳凌荫男朋友的情况下也莫名其妙中了枪。
这种女人就是个恋爱脑的疯子。
宓茶震惊,“为什么,她这样做她男朋友不会厌烦么。”
女朋友天天威胁别的女生不许靠近自己,换作是谁都会觉得压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