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晚上的白水,真叫一个催人尿下。
好不容易能回府,看着喝大了舌头的众人,告别的时候拱手都不知道对着哪里。苏南丞头大。
一整个假期,他真的想念宫里。
太辛苦了,真不如每天当差。
终于重回宫中,苏南丞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事儿也来了。
去年冬天大雪接连堆,后果如今算是彻底显现了。年前为了过年,很多事都压着,赈灾都悄无声息。
如今那些受灾的人并未得到妥善安置,拖家带口的竟往京城来了。
当然进不来,京城一向不许这种人进来的。
如今全都堆积在了各个城门口,驱赶吧,人家都在外城。
何况在这里也不能打杀,可这就有点碍眼了。
有人上折子,开始弹劾京畿一些受灾地方的官员不作为。
又有人弹劾去赈灾的官员们不作为。
反正才刚开朝,就全是坏消息。
有人开始施粥,可这也是聊胜于无。眼下能吃一顿,终究不解决问题。
这一回太子是完全没打算沾这件事。
三皇子还在休养,也不沾手。其他皇子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而皇帝也没有因此停下选秀的脚步。
一边是民生艰难,一边秀女们还是一批一批进京。
真是魔幻。
苏南丞也只能做好分内事。
看着京城正月里的热闹。一墙之隔,就是这么大的区别。
朝廷也不是不管,又从各地调集粮食送去灾区。
但是这里头水深,一时半会的,这些灾民还是不会走。
要担心的不止这个。
果然正月还没过完,就传来消息,川宁府下回好几个县城受到了北夷人的骚扰。
说是骚扰,其实就是劫掠。
朝廷终究也只发了几道谴责的诏书就罢了。
究极和稀泥,好在北夷人也没有再怎么样。只是在边关劫掠了月余,大概是也不想如今跟大元打起来。
只是苦了边关百姓。这一番不知叫劫走多少人,多少牲畜,还有钱财。
听着的人也只是叹气,谁也不敢多话。
苏南丞知道此时费鸠心情不好,果然去了就听说将军在练剑。
舞剑舞的那叫一个杀气腾腾,把木桩子当北夷人劈。
许久后才停下:“来安慰我?”
苏南丞笑了笑,给他递上帕子擦汗。
费鸠坐下来许久后嗤笑一声:“皇帝真是好样的。”
“将军还是要坚持信念。”苏南丞道。
“信念。”费鸠深吸一口气:“信念。”
“罢了,不说这个。你如今如何?”
“尚可,太子殿下最近忙的很。陛下还想要狩猎,日期还没定下,估摸就是二月底三月初。”苏南丞道。
费鸠嘴角一抽。
真的是气都不能一直气,容易气死。
皇帝是真不在乎百姓如何。
他又深吸一口气:“北山狩猎吗?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不过如果可以去,我还是想去的。”苏南丞没说太多。
骆川贤应该是有安排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秀女的事,你别沾手了。你们苏家们也没有送人上去吧?”
“没有,这事我也插不上手。”苏南丞道。
“嗯,牵扯的事多,免得叫人记恨你。不管是送哪里的女子,后院后宫都是牵扯众多。不光是美色,都是利益。”费鸠端起茶:“既然想往御前走,更是要注意这些细枝末节。有时候沾上了,就是大事。”
苏南丞一愣,毕竟没问你怎么知道。
只是笑了笑:“多谢将军教导。”
与费鸠,真算是亦师亦友了。
这关系,他还挺喜欢的。
隔几日,苏南丞才知道苏家也在城外设了粥棚。
他也只是嘴角一抽,送去二十两添上。
他一直就觉得施粥还不如送些粮食出去呢。可惜大家都这么做,你也不好例外。
白天才感慨过,夜里就出事了。
苏南丞还是早上才知道的。
“说是烧死了十几个人,如今官兵出动,正在驱赶。”程铭皱眉:“灾民们就住窝棚里的,就算是起火了,人也不至于跑不了。怎么就活生生烧死了……”
苏南丞蹙眉想了想也是。
城外他们也没什么好住处,就城墙根下面的窝棚,也是晚上搭好,白天就要拆了。
这种东西起火还能烧死人?灾民要说带的东西多,可关键时候那也是保命要紧。怎么会烧死呢?
但是城中如今已经下令驱赶,说的是怕灾民们再失误,引起城内大火。
毕竟春天了,这风是天天有的。
死了的十几个人就被抬去外头埋了。受伤的也没人管。
官兵既然大举出动,这个理由也不够。
于是很快,京兆府就抓了几个人,说他们蓄意放火。
这里头要说没有弯弯绕谁也不信,可如今需要这么做。
一边是驱赶,一边也有朝廷出的公文,意思是遣返原籍。原籍自有安排,众人只需回去安心种地云云。
不走就饿死,今日起粥棚也不许设立了。
一个影响京城治安就足以撤了所有粥棚。
如今正月底,还冷的很,留下来没吃没喝,只能是个死。
灾民是没法子的,可这件事处处蹊跷。
京城都是好事,比如说陛下要狩猎,比如说要选秀。
自然容不得灾民在这里碍眼。
回到原籍他们到底能不能有活路谁管呢?
路上还要死多少人,也是一样的没人管。
也有不少人在城门外头就卖儿卖女,只求给孩子们一个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