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觉得,二小姐以前对她和小姐那么坏,又是打又是骂,夏天往她们的水里扔虫子,冬天抢走她们的炭火。
这么坏的人,为何人人都说她得体贤德。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凶,很喜欢欺负人了。
程绾绾不关心程湘湘的日子,闻听此事,也不觉得十分高兴,但更加不会替程湘湘和赵氏着急上火或是郁郁不平。
程绾绾只是有点奇怪,虽然程湘湘的脾气很差,但是她都能够主动给袁世子纳妾了,说明她不傻,知道顺亲王府不是程家,有许多事都要忍让。
那为何今日宴会这么大的场面,她却忍不住呢?
程绾绾基于对程湘湘的了解,隐隐约约地觉得,今天顺亲王府这件事,也许未必单纯的只是程湘湘骄纵跋扈的缘故。
可能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
过了两日,顺亲王府宴上发生的事在寿阳城里越发传开。
东宫里也有人议论,程绾绾没有去管,人人一张嘴,这种事是管不住的,何况也不是议政。
不过程绾绾若是碰上,还是会让她们管住嘴,不要随便议论别府的事。
瑞雪还是孩子记性,高兴了半日就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
西宫里一片平静,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晚间江诀从三松堂回来,说起了这事。
正是晚膳后,外头雪停了,但是风夹着寒气,江诀便没有陪着小妻子出去消食,在屋中下起了棋。
“你这次姊,性子可不如你那长兄沉稳。”江诀似是随口说道,一边说,一边看了眼小妻子。
他意有所指,暗暗在提上回程珉在东宫等了两个多时辰要给小太子妃送生辰礼的事。
语气里酸酸的,但要仔细听才能发觉。
程绾绾低着头认真下棋呢,没察觉男人试探的眼神和酸酸的语气。
她“唔”了声:“二姐姐自然比不得大兄长的。大兄长待我很好的。”
江诀:“……”
江诀勉强哼出一个淡淡的“嗯”字当做回应。
明知小太子妃对那程家长子敬重非常,他就不该问。
可冷静沉稳的掌政太子,独独在小太子妃面前克制不好情绪,纵溺也好,吃味也罢。
程绾绾斟酌了半天,才落下一子。
江诀哀怨地盯了小妻子会儿,确认她不会抬起明灿的小脸来安抚他的醋意,只得悻悻作罢。
又说道:“你那次姊因宴上的事,动了胎气,腹中孩子怕是有不妥。绾绾可要去顺亲王府探望?”
程绾绾愣了下,这才从棋盘上抬起视线来,看向男人。
程绾绾不知道这件事。
江诀对这些与朝政无关的皇戚家事也并不关心,所以事情过了两日了,他今日去给皇帝请安,才从皇帝口中听说了顺亲王府的事。
江诀知道,小太子妃与程家众人,除了程珉,都有龃龉。
他本不打算说起此事,让小太子妃纠结。
但是皇帝提醒他,让小太子妃还是去一趟,传出外头去名声也好听些。
这世道就是这样,主母嫡姐甚至生父再如何苛待,一旦他们有事,你不做出竭力关心的样子来,外头照样有大把的人要骂你背恩不孝。
江诀暴戾残酷的名声在外,他可以不在乎,可他在乎小太子妃的名声。
程绾绾思索了一会儿,捏着棋子的手缓缓落在桌上,柔荑白皙纤细,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无力。
江诀默不作声等着她。
程绾绾片刻小声地说道:“孩子总是无辜的。”
江诀心中早有了预料。
他的太子妃,是世上最纯良干净之人,一颗赤子之心温软包容。
江诀“嗯”了声:“那你想几时去,孤到时早些下朝回来,陪你同去。”
虽说样子要做,但他也绝不允许小太子妃去那蠢妇面前受什么委屈。那蠢妇有孕在身,小太子妃更会容让她。
所以他同去,哪怕什么都不做不说,也能护她。
江诀是这么想的,但是紧跟着就听见小太子妃说道:“我不去的。”
江诀愕了下,看她。
程绾绾抬起小脸来,有些蔫蔫,也无奈:“二姐姐最不喜欢我的,我若去了,怕是反倒要把她和腹中的小宝宝气出个好歹来。”
江诀:“……”
这……倒也是实话。
“那就不去了?”江诀问。
那小太子妃的名声怎么办?
程绾绾点头:“嗯。”
江诀点头:“好,那便不去。”
至于顺亲王府和程府那边,他以她的名义关照一二便是。
两人岔开话题,说了些旁的,小太子妃心情缓过来,又专心下棋了。
程绾绾同男人下棋,比和皇帝还能下得更久些,棋面也好看些。
不是江诀棋艺不如皇帝,恰恰相反,皇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会故意让着小太子妃。
也不是为了让她赢,可若是直接压着她,片刻就赢了她,她却从中学不到什么,棋艺没法儿长进。
下棋和读书做学问一样,也是要循序渐进的,一开始就接触讳莫高深的棋艺,只会囫囵吞枣,食而不化。
江诀有的是耐心,慢慢教她。
下了半个时辰的棋,天色就彻底暗下来。
收拾收拾棋盘,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
这时,青影在院中有事要禀。
江诀在盥室给小妻子脱完鞋袜,哄她先沐浴,他很快就回来,才出去院中。
院子里,四近无人。
青影俯首禀道:“启禀殿下,大公主府之事,属下查出来些许眉目了。”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