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危险面前,那点儿矜贵又算得了什么?
可这道理,前几天的沈书语都还没搞清楚。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怼了秦业诚,如今反思倒也不是对他有愧疚,就是刚才说错了话,生怕他会给部门同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了,凡事都要他来庇护,那不是更应证了同事们的话。
陈助却道:“沈小姐,这是我的职责。”
沈书语眨了眨眼睛:“我也在你职责范围内吗?”
陈助理点头:“是的。”
沈书语神色寡淡,恍若无事般拍拍陈助理肩膀:“那你就听我的,不听我的以后什么都不向你汇报。”
陈助理忙说:“沈小姐,您别难为我。”
“在公司还是叫我名字吧。”沈书语说。
陈助理颔首:“好的。”顿了好久也没能叫出那声沈书语,只好说,“沈秘书。”
沈书语有些不明所以。
感觉这个称谓怪怪的。
沈书语跟随陈助理进入那天她无意间闯入的充满科技感的电梯口,空气仿佛比别处都要冰冷几分。
不过电梯门划开的下一秒,阳光便铺满面,映在眼前盈盈晃动,令她有过一丝儿眼晕。
办公室里,秦业诚正在研究挂在墙上的靶子,阳光落在他肩上,在他身后的地板处拉下长长阴影。他穿一件修身白色衬衣和西装裤,衬得他身型极好,他应该是对自己身材很有自信的,不知为何沈书语忽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陈助先敲门,却并未让沈书语进去。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才和陈助换了位置。
沈书语想,陈助大概是已经将她和同事不合的事情告知了秦业诚,但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她又不怕了,也许秦业诚并不会替她撑腰壮胆。
门被关紧,沈书语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秦业诚忽然扭头:“会射击吗?”
沈书语看见办公桌上搁置的实弹射击木仓,微微皱起眉毛:“会一点儿。”她不知道秦业诚水平如何,万一玩得不如他岂不是自找讽刺。
秦业诚:“来试试。”
沈书语没说话,自顾自走过去,拿起射击木仓,低头瞧见标在地上的一条横线,心说还挺专业的。她摆好姿势,秦业诚就站在距离靶子一米远的位置,那是极为危险的距离,可她二话不说放了一木仓,而后再次上膛。
秦业诚瞧了一眼,十环。
他挑眉道:“再来。”
“砰——”
沈书语仍没吭声,不出意料的,这一次还是十环。
秦业诚说:“看不出来。”
沈书语放下木仓,挺了挺胸脯,缓缓道:“小时候我爸给我请了几个老师,教我一些体育活动,锻炼身体。”
秦业诚像是很有兴趣:“哦?都有什么?”
“射击、羽毛球、高尔夫、游泳、马术。”沈书语说,“这些我都学过。”
秦业诚抬起脚走来,停到她对面,居高临下道:“哪个最好?”
沈书语想了想说:“羽毛球吧,我还得过奖。”
秦业诚拿起那木仓,眼底神色看似有种轻浮意味,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声:“你来教教我。”
沈书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她才不愿和他有过多交流,没必要的情况下,话都不要说才好。
沈书语虽然会的项目不少,但却不怎么会教人,她将木仓后端搭在薄肩上,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在心里整理措辞。总算想好如何开口,谁料他忽然压低身体,无限靠近她的耳侧,声色沙哑低沉:“看哪儿?”
沈书语顿时脸色涨红,心跳加速。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可能是房间阳光大好,气温过高了。
秦业诚侧过脸,气息拂在她脸上,要笑不笑地催促她:“这里、还是那里?”
沈书语浑身发麻,从他气息触碰到的那处为中心,像涟漪似的向外泛滥。她的后背覆来一层温热。
“看十字。”她定下心绪,轻言细语。
秦业诚却一如既往,用指腹摩挲着她细嫩指尖,包裹、覆盖、扣紧——
“砰——”
不出所料,还是十环。
沈书语轻声:“你这不是会吗?”
秦业诚却说:“刚学的。”
沈书语于是不再多言,若再继续对话,便要朝吹捧或是夸张其方向奔去,可那并不是她想要效果或者气氛。总之,只要秦业诚不主动搭腔,她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她从他粗砺的掌心中将手指抽离出来,秦业诚一边看着她,一边说:“还是你教的好。”
沈书语硬着头皮听他说这话,好似再不奉承一句就是自己的不是,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句:“秦总这样说,倒是显得我不会做人了。”
秦业诚将木仓放在桌上,轻笑一声:“所以才会被人给针对,还故作姿态的,要替人隐瞒。”
沈书语愣了愣:“陈助都和你说了?”
秦业诚:“这是他的工作,还是你觉得在众诚你比我更有权威,能让他心甘情愿听你的。”
沈书语闷着一口气。
秦业诚又说:“你得认清自己有多大本事。”
沈书语听得直想辞职,她从没工作过,更不要说遇到如此烦人的上司,能力不强是因为她小白,情商不够是她素日里也没有需要左右逢源的场合。
她沈书语,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主动抛来交好的橄榄枝,何须她自己开口。
“其实没什么的。”她说。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儿。
秦业诚坐到那办公椅上,姿态随意地向后一躺,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慵懒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