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家经营遍布天下,我却只能屈居一隅,待我得到那位的赏识……”
江辞宁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叶家”两个字。
叶家?经营遍布天下?
她心中重重一沉,莫不是如今的太子妃,孙蔓怡的外祖叶家?
再结合他的后半句话……
江辞宁不敢置信,难道是顾行霖授意抓她?
这太荒谬了!
她的确是在来大燕前得罪过顾行霖,害他被禁足。
但依照她对他的了解,顾行霖并非睚眦必报的性格。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嫁到大燕皇宫,他缘何将手伸得这般长?
等等!
江辞宁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今大燕生乱,她随同燕帝前往常州,中途失踪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到顾行霖耳中,难道……他是想趁乱浑水摸鱼?
人心难测,他在梦中既然那般不留情面,下令射杀自己,如今就可能因一时之耻报复她,折磨她。
江辞宁后背被冷汗浸湿。
大乱之中,死一个和亲公主,实在是掀不起什么波浪。
如今燕帝都下落不明,自身难保,还有谁会顾得上她的死活?
这一刻,江辞宁真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此前江辞宁不知掳走她的幕后之人是谁,又隐隐期盼谢尘安会来救她。
故而心中并不恐慌。
如今距她被掳已经三日,谢尘安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是战事生变,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被人掳走?
平州本就毗邻大齐,算算脚程,他们恐怕已经距离华京不远!
她于大齐皇室而言,已是弃子一枚,若是落到顾行霖手里……
江辞宁打了个寒颤。
平州。
经过三日混战,城外已是一片硝烟狼藉。
好在战事以第三日傍晚,平州刺史率领众人俯首称臣结束。
平州刺史哭诉道:“曹大人,微臣实在是被奸佞蒙蔽,那谢寒伪造圣上印信,故而微臣不得不战。”
“曹大人勇武神威,谢贼见战败,已于昨夜连夜潜逃,您放心,微臣已经命人去追!”
燕帝都已经落到曹家手中,他身边的走狗自然不足为患,曹胥不以为意,亲手扶起刺史,哈哈大笑:“谢寒巧言令色,周大人被蛊惑也正常,起来吧。”
平州刺史感激涕零,埋头起身,眼底却划过一丝痛恨。
若非要配合圣上做局,他又怎甘与此人虚与委蛇!
与此同时,谢尘安等人已经驶离平州城数十里开外。
徐步凌憋了一肚子火。
再给他五千个兵,昨日那场仗定然能赢!
他们明明有兵在手,却偏偏只能装孙子,故意输给曹贼!
故而自昨日败仗,他便一直阴沉着脸。
谢尘安闭眼假寐,忽然开口问:“长宁公主应该已经到平州了,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
归寒道:“属下前日已经派人传信去询问了,暂时没有回复。”
徐步凌是个心大的:“有谢公子的人看护,小宁定然不会有事,或许只是传信之人耽搁了……”
陈星楚忽然咬牙叫停车夫:“停下!”
马车缓缓停下来,徐步凌疑惑道:“怎么了?”
陈星楚下了马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长宁公主被人掳走,如今下落不明,我已派人前去追查,是我为军务瞒报此事,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他讲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徐步凌听到最后,面色发白,跟着跳下马车:“老陈,你说什么!?”
陈星楚的头微微埋低了些:“请谢公子允我将功赎罪,亲自去追查长宁公主的下落!”
谢尘安一言不发。
陈星楚又重复了一遍:“请谢公子允我将功赎罪!”
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目前有什么线索。”
他的声音中分明不掺一丝怒气,偏偏叫陈星楚冷汗湿透了后背。
陈星楚不敢欺瞒:“长宁公主是在褚州失踪的,但我已命人搜遍褚州,暂时没有公主的下落。”
他又说:“公主行至建溪的时候,曾有人下手,但没能得逞,我也命人去建溪寻找线索了。”
从此地前往褚州,建溪乃是必经之地。
陈星楚还想说什么,忽见一道身影离开马车,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徐步凌狠狠瞪他一眼:“要是小宁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他抢过一匹马来,高呵一声跟了上去。
徐步凌咬牙起身,随之跟上去。
若是小宁有事,他拿命去赔!
一行人赶到建溪酒楼的时候,酒楼已经人去楼空。
众人围在酒楼外议论纷纷:“听说掌柜的前日在家中暴毙而亡,真是倒霉……”
徐步凌苦笑道:“我的人来禀报了,酒楼掌柜死在家中,情况属实,他的家人都已经调查过了,跟小宁失踪一事并不相干。”
谢尘安带着银色面具,看不清表情,声音冷沉:“当日跟他们有过接触的所有人都已经盘查过?”
徐步凌的属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当日给他们递送绿豆汤的小二失踪了,家里也人去楼空。”
谢尘安沉默片刻:“他逃不了,建溪已经封城,他必定还在城中,仔细搜查此人下落。”
建溪的线索断了,众人又一路赶往褚州。
岑风杨度等人等候许久,看见谢尘安的一瞬,暗卫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岑风身上尽是伤口,随着下跪的动作,伤口崩裂出血。
他却面色不改,伏跪在地:“属下失职,惟愿以死谢罪!”
他猝不及防拔出软剑,剑刃正要割过喉咙,忽然被归寒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