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卫濯没有多耽搁,带着人朝流光阁的方向赶去。
几个御林军带着江辞宁一路往外撤,很快便离开了东宫。
江辞宁回望浓烟滚滚的东宫一角,心中有几分不敢置信,她竟然……就这么顺利地逃出来了!
其中一个御林军见她遥遥眺望东宫,出言道:“江姑娘,先随我们离开吧,卫濯不会有事的。”
江辞宁一愣,看向他。
方才没注意看,此时江辞宁才觉得眼前之人看起来莫名眼熟。
“你是……杨公子?”
面前晒得一张黑脸的少年,不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杨意钦又是谁?
江辞宁错愕:“杨公子,你怎么在这?”
杨意钦嘿嘿一笑:“我和卫濯是好兄弟,卫濯来当御林军左使,我也闹着我爹帮我在御林军里安排了个闲差。”
她记得杨意钦比卫濯小两岁,如今应当才满十五岁,正是心性不定的时候,难怪杨大人这般纵着他。
杨意钦道:“江姑娘,我和兄弟们送你出去吧。”
江辞宁知道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点点头:“劳烦了。”
正是下值的时候,陆续有马车从角门离开。
江辞宁便被安插在其中一辆马车上。
杨意钦在窗旁压低声音说:“车夫也是我们的人,将你送出宫后,会有人接应。”
江辞宁道谢:“多谢,杨公子保重。”
马车缓缓挪动起来。
然而快到角门的时候,忽然有一队人凶神恶煞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东宫有令!缉拿刺客!”
“所有人下马车!”
江辞宁瞳孔一缩,心高高提起。
他们前方的马车被拦下,侍卫道:“大人,宫中有刺客潜逃,还请配合搜查。”
一道略显老态的声音响起:“搜吧。”
侍卫很快放了行:“打扰钟大人了。”
眼看着侍卫马上要到他们这边来,江辞宁面色愈发冷静,她双手放于膝上,思索着措辞。
且不论这群人是不是顾行霖派来的,哪怕真的是来搜查刺客的,也解释不了她一个女子为何会在马车之上。
如此倒不如先发制人,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鱼死网网破争取一线生机!
此处朝臣不少,齐帝就是想包庇顾行霖也难!
侍卫的声音在马车边响起:“大人,卑职奉命搜查刺客,还请配合。”
江辞宁没有出声。
侍卫拔高声音:“大人?”
江辞宁依然不出声。
那侍卫眼中精光一闪,上来就要掀车帘!
“大胆!”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竟是幼安公主。
她着一身撒金红裙,满头金饰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神情倨傲道:“刺客已经被缉拿,切莫惊扰了各位大人。”
那侍卫犹豫之际,幼安怒呵道:“连本公主的话都不听了吗!”
幼安公主乃是顾行霖一母同胞的妹妹,侍卫不敢得罪,连连道:“是,卑职这就撤退。”
幼安冷冷看着侍卫离开,对着马车说:“惊扰了大人,还请多担待。”
江辞宁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幼安眯了眯眼,对车夫说:“还不送大人回府。”
马车终于驶出了皇宫。
幼安立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去,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
东宫。
流光阁的火已经熄灭,现场一片狼藉,空气中飞舞着灰烬。
夜色沉沉,庭院中还立着江辞宁下午领人建好的花架,只是花架被烧了一个角,江辞宁细心绑上去的花也零落一地。
幼安踏入流光阁的时候,顾行霖正坐在玉阶之上,呆呆看着花架。
幼安脚下发出细碎声响。
顾行霖终于抬起头来,神情阴翳。
幼安顿了顿,行礼道:“幼安见过皇兄。”
顾行霖盯着她:“为何要阻拦孤。”
幼安沉默片刻,开口道:“皇兄,您不该意气用事的。”
顾行霖眼眶猩红,语气阴沉重复问:“为何要阻拦?”
幼安跪到地上,一字一句道:“皇兄身为一国储君,若被人得知私自囚禁和亲公主,定会掀起波澜。”
顾行霖冷笑:“和亲公主?哪有什么和亲公主?”
幼安不敢置信抬起头来:“皇兄,长宁自幼长在宫中,许多宫人都曾见过她,您将她藏在东宫,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孤说她不是,谁敢说她是!”
“皇兄!”
幼安眉头紧蹙:“皇兄先前已惹父皇不喜,若是此事败露,皇兄可想过后果?”
乌云掩月,顾行霖的表情被笼罩在一片暗色之中。
他声音发冷:“父皇身体不好了。”
幼安心头一惊。
顾行霖缓缓抬起头来,笑容在暗色中带着些阴森的味道:“幼安,你难道不想早日当上长公主么?”
幼安耳边一片嗡嗡作响,心跳越来越快,她声音发颤:“可是皇兄……那是父皇啊。”
漂浮在空气中的灰烬缓缓划过顾行霖的脸。
“他让孤再三颜面扫地,又何尝考虑过孤身为顾行霖的颜面?”
“他今日能因为一桩小事将孤禁足东宫,改日便能一道圣旨废了孤这个顾行霖!”
顾行霖眸中闪动着疯狂:“只有权力在握,才能恣意妄为,幼安,你明白么?”
幼安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顾行霖,指尖一片冰凉,强颜欢笑道:“今日之事,是幼安不对在先,但幼安也是出于好心……”
她偷偷打量着顾行霖,斟酌道:“但既然长宁已经出宫……皇兄看要不然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