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嘲讽。
灾民自然不依,大吵大闹,一时间下面城门外群情激愤。本来下着雪就没处去,现在还被关在城门外,换谁也受不了啊!
不过一会儿,城楼上就来了一个人,似乎是汀州的官员。他站在上面高呼,道:“大家都回去吧,城内没有地方给大家住,大家自行找住处。”
灾民太多,刚开始城内还接收灾民,可是雪越大,流离失所的人就越多。衙门压力大,城内难民多,治安更是不好。
为了保住城内的人,沈山让人把城门直接关了。
“大家伙离开吧,官府也无能为力。大家聚集在这里,除了添乱,给官府施加压力,别无用处。”
官员这样说,真的显得十分可笑。如果不是别无他法,谁想跟丧家之犬一般,跑到城门口来摇尾乞怜。
如果灾民有地方住,又怎么可能聚集在这里。
“朝廷拨了那么多银子下来,难道知府连一个避难的棚子都搭不了吗?连一点防御天灾的东西都没准备?”有人在下面大声责问道。
作为一个地方的官员,为百姓生计着想,他们往往要高瞻远瞩,事情看得更加长远。像汀州这样一个每年下雪的地方,作为父母官的沈山,应该早早把御寒的物资准备上。
哪怕用不上,也一定要有的。
但是汀州没有,往年雪下得一般。朝廷的拨下来的银子,上面的人分完以后,指缝里漏出一些,用来换成粮食发给百姓,倒也能糊弄过去
未曾想今年是几十年难遇一次的暴雪,银子层层剥削下来,再发到百姓手里的就不够了。更不要说提前备好物资。
上面的官员回答:“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早已经换成粮食发给大家了!用光了!”
要让那些人把吞掉的银子吐出来,又怎么可能呢?
“你放屁!今年才发那么一点米,怎么可能将银子用完!就是你们这些贪官中饱私囊!”或许是真的太生气,这个人说话非常犀利,没有半分敬重。
那个官员不欲和刁民多说什么,直接下了城楼,不再管他们。
就这样,汀州城门紧闭。城门外冰天雪地,有人受不住风雪,冻避在寒冬中。而城内人因为物资充足,活得有滋有味。
一座城,以城门为分界线,城内城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后来事态越发严重,灾民越来越多,抗争心理越发严重。再某一日有官员出城劝诫灾民的时候,暴乱发生了。
是最开始质问汀州官府的那个灾民,拿着铁锹上前的。
没人会想到他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甚至连那个官员本人都没想到。所以铁锹将他敲得头破血流之时,猩红的血糊住他的视线,他脑子还是懵的。
就像是积蓄着能量,快要爆炸的火药一般,只要一点引子,就能炸得遍地开花。由灾民和官府之间的战争彻底打响。
一时间城门处怒吼声,哭喊声,听的人触目惊心。四溅的血点子,落在纯白的雪地上,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艳丽的,血腥的,盛开在雪地上的梅花。
但是饥饿瘦削的灾民,又怎么抵得过孔武有力的官兵。灾民的暴动很快被镇压下去,死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有血性,敢于去抗争的人。
他们抓了一波煽动灾民情绪的人,女人的丈夫被误抓。尽管十分无辜,但是当时的沈山的意思是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后来女人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丈夫。
他们都说那些被抓走的人,已经死了。
或许是灾民的抗争是有效的,立冬过后没几天,就有官兵开始组织灾民往避难所而去,那里修了很多营帐。
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撑不住,倒在了雪地上,也错过了即将到来的生的机会。
是汀州官府终于想明白了,怕了这些灾民,出钱给他们搭建营帐吗?
自然不是的,是朝廷第二次的拨款下来了。
又是那些一套心照不宣的流程,一层一层的瓜分下来,最后的银子堪堪够给他么搭建个营帐,勉强维持着能活下去,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灾民营这样的日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再说什么。若是稍有不满,就会被驱逐出去,丢弃在茫茫雪原中,那只能等着死神降临在自己头上。
灾民就像是被豢养的牛羊一般,有个活动的地方,以及偶尔的投喂。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牛羊没有那些人的意识,它们不会因为眼前的困境而愤懑。但是人是会痛苦,会难过的,有血有肉的。
压抑本性的活着,只会变得麻木不仁。
女人日日如此,很快就病倒了。丈夫被抓走惊恐的脸庞犹如梦魇一般,夜夜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他在呼救,他哭喊着求她救他。
但是在梦里,女人只能呆愣的站在原地。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神情呆滞的看着自己丈夫被人抓走,挣扎的背影。
梦里的她很着急,不断的想要冲破束缚,掌控自己身体的主导权,但是没有用的。
她的灵魂犹如束缚在一层薄膜中,这层薄膜看起来是那么轻,那么透明,像是一戳就破。可是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挣脱不了。
甚至她自己愤怒的灵魂都在逐渐收缩的软膜中,被紧紧包裹,渐渐消逝。
……
直到他们来了。
女人抬眼,看着徐纾言一群人,眼睛越发的亮。像是微弱的火星,乘着风,就会变成燎原大火。
她想,沈山的报应终于来了。
徐纾言连夜审了那些人,徐纾言的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就算把人扒了一层皮,还能留着一口气在,痛不欲生又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