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道,谢逢青让他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萧景亨那时早被逼的没想法也不敢有想法,索性问道,既然少爷您喜欢,我便是顺水推舟也能让人与您成了,为何不说呢?
谢逢青那晚眼神很淡,隔着单向透明玻璃,瞧着在喧闹中而格格不入的女人。只见她平静外表下,是一颗绝无波澜的心。
谢逢青说,无法被触动的人,不必大费周章。
从重逢的第一面,他就给她定了死罪,自觉预感推演了他们之间所有悲呛的结局,所以每一步都计算着离开。
他好残忍。
如果萧景亨不说,她是不是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些事了?
“青岸每次与你拉开距离,是因为我那时情绪不稳定,文茜紧盯着你,爸妈也让我不要与文家小姐作对。”
“我不喜欢在聚光灯与万人仰慕下,因此那场高三的文艺晚会,是我私心想与你有次光明正大的接触。”
风吹山草堂,清辉夜色风光无两。
年轻男人沉默着,但夜色中那张俊朗的面孔,略有不忍与松动。
“这段关系里,到底是谁在不断退缩与回避,到底是谁永远准备着后路,但会把前路给我铺清楚。”
严知希声音很轻,车也背道而驰的高歌猛进,两旁枯树渐消,露出山峰之巅的雪夜盛景。
今晚的天空特别蓝,蓝到让谢逢青的心在那一刻都产生动摇——
她的话音在耳边落下,明璨如昼的烟火爆炸在不远万里的蓝色边际,途径夜京繁美悬空之上,如同金璨银白不息的壮丽银河。
“……”谢逢青问:“开车上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吗。”
敞篷已开,严知希侧目,只见他松闲靠坐,满空璀璨烟花在他清俊面孔上映照生辉、精彩纷呈,唇角挂着些很随性的笑。
“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垂了下来,细碎星光染上几分显而易见的落寞。
严知希也轻笑了下。
他说陈楚辛那段往事时,神情于现在几乎一致。他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难过吗?是觉得自己刀枪不入吗?不可能的,人都需要感情的。
不在一起他也能继续爱她,但为什么非要这么曲折呢?严知希眼神很深的看着他:“但我不能这么欺负你。”
“我很喜欢你。”严知希轻握上他冷硬的手:“你可以继续偏爱我,但我要保护我的小狗。”
但我要保护我的小狗。
盛大烟花在此炸开时,将他们所有晦暗旖旎照的灿烂辉煌,终在此刻,天光大亮。
“……我从不知,你还这样花言巧语。”
在严知希亮晶晶地注视下,他面孔流露出几分笑,很轻很浅,几乎转瞬即逝,瞧不真切。
她……严知希略有不可置信:“你…你答应我了?”今晚,其实她做好败兴而归的准备。
“答应你什么了。”
“不离婚!和我在一起。”
她整颗心都难掩兴奋的狂热,连灵魂都为之战栗。
前半生都极少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刻,此刻她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谢逢青身上——
“嗯。”他笑了下:“其实,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他计算过无数次他们离开的场合,或难堪到一地鸡毛,或好聚好散到相忘江湖,或相敬如宾到让世人都想不起他们曾有过一段夹杂着利益的婚姻。
“但我想过。”严知希高兴道:“我从未爱过任何人,只有——!”
还没尽完的告白被男人轻柔吻过,细密吞噬,咬着她的唇舌轻咬,严知希瞪大眼睛。
距离之近,她能看清男人闭眼吻上来时,他轻轻颤抖浓密的睫。
他从未主动吻过自己。
这个吻炙热而强势,偏生谢逢青仍在隐忍克制,严知希此刻不知,倘若他真的不再克制,这份感情该有多么波涛汹涌。
严知希忍不住闭眼,攀着他的肩膀,在天际泛蓝银辉璀璨之际,回应着他气息滚烫的吻。
天际再次炸开盛大浪漫时,严知希被吻的脸色泛粉,水眸湿润。
男人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绯红,气息滚烫,低声哑问:“接受得了吗。”
“……”严知希很轻,甚至带着点期待的嗯了声。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不是简单的亲吻,更是问她,他主动倾泻的情感吗,可以承受的住吗。
“身体有不适,要告诉我。”谢逢青眼中含情,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手指颤抖、心慌恐惧、呼吸不畅——”
这个角度,严知希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正经的事。
她只能看见他薄唇微张,湿润,形状完美,非常性感。
——谢逢青看出她压根没听。
等严知希等来第二个吻时,她脑海中那个念头愈发强烈,令她忍不住回应的要很热情一点。
她好像,真的得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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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集团高层洗血愈演愈烈。
长达整个新春的权利纷争,落幕的悄无声息。
谢逢青不断纵容膨胀谢家人的欲望,引导几方自相残杀,甚至将最尖锐的那端指向谢徽柔,毫不留情的清理谢氏异党。
以至于谢徽柔不可置信的问他,小青,你怎么能这样对小姑?
谢逢青没有多说,是许空留下,以最官方的语言阐述生意场上的话术,不夹带丝毫个人情感。
两人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是在谢老爷子的坟前。
“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谢徽柔一身庄肃黑裙,皮手套紧裹,面纱遮住她近日憔悴,再不见往日温柔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