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推开车门下去。
时妍听到车门“砰”一声关上的声音。
他在车下呆了几分钟。
时妍一直那么坐在车里，眼睛虚空地看着前面。
她看着文东从车头绕过来，感觉到他站在她外面。
他的双手撑在车窗上，叫她：“时妍。”
时妍转过头看他。
他说：“每段感情的情况都不一样。当时我觉得那段感情没有发展到要结婚那一步，所以有些东西我承受不来。现在我觉得我们也是这样，都没有发展到要考虑房子、车子那样的地步你就担心我们会因为那些闹掰。你这焦虑也太提前了吧？”
时妍下巴一抬，“我就是要未雨绸缪。”
时妍根本不觉得她这是焦虑。这是现实。现实里有多少情侣最后因为金钱闹得面目全非的？
她不过是把会发生的问题想到了前面。
“哦，这么说你是想过要和我结婚吗？”他眼睛里带了点狡黠。
“谁要和你结婚。”时妍很快反驳。
“既然不和我结婚，那你能不能先享受我们的恋爱？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先不要想？”
文东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总是想太多。
时妍这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刚刚有个点没反驳他：“你说的什么房子、车子我根本没想过好么。那就是个类比。我的意思是说后面各种事我都不想和你扯在一起。”
“我知道，懂你的意思。”文东说。
“你知道什么呀？”时妍傲娇地白他一眼。
文东看着她笑：“后面的各种事不是还没发生吗？”
他的上半身探进车窗，伸手捧住她的脸：“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担心，好吗？ ”
时妍的心脏一跳。
她忽然觉得他的思维和她那么不一样。他也有焦虑的阶段，但回过神来，他的心态就变得积极起来。是她和他的差别？还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
“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担心”这句话忽然让她整个人轻松了一点。
文东双手的力道加重，时妍的脸因为受挤变形，嘴巴也嘟成了 O 型。一双眼睛圆溜溜看着他。
文东脸凑近她。时妍应激似的立刻转了转自己的头挣开了他，身体还往里挪了挪。
文东从车里退出去。
他打开车门。伸手拉她的胳膊。
“干嘛你？”
“出来透透气呗。”
时妍坐着不动。
“你不闷？”
当然闷。
她还不至于为了怄气让自己受罪。
她推开他的手，自己下了车。
文东替她关上车门。
“我们去商场。”他说。
时妍刚刚也发现旁边是一家大商场。
“去干嘛？”她问。
“你那天说得对。我自从送你裙子你不要之后我就没再做过什么努力。或许我后面再送几次礼物给你，你早就接受了。”
那天时妍说完后，他的确感到理亏。怕再被她拒绝，怕再尝到那种挫败的滋味，总之，他潜意识里的确是怕麻烦所以没再做什么。
说到底，他的“入侵，打破，融入”策略并没有坚决地去实施。
时妍说：“我不要。”
“呐，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谈恋爱不让男人付出金钱我们是不会对这段感情用心的。”
时妍说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别的男人都防着女人花他们的钱呢。”
文东说她：“你是不是傻？别的女人都想花男人的钱呢。”
时妍不吭声。
文东挑衅似的问：“时妍，你是不敢收我的东西吗？”
他甚至怀疑她自从陈瑞明那件事后心里有了阴影。她现在太过于谨慎，甚至封闭。
他丝毫不怀疑，假如她真要遇到用钱的难事，也不会和他这个男朋友开口。
他觉得她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入了另一个极端。从想靠男人养，到根本不敢有靠男人的一点念头。
“文东，你不用激我。你说我不敢也对。我怕麻烦。你们男人恋爱的时候要女人花他的钱，分手的时候又斤斤计较女人花了他的钱。要真说怕我也是怕跟你们撕扯纠缠浪费我时间。”还有感情。
文东笑着看着她，“我真的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人品这么不过关。你看我是像会和你撕的人吗？”他举起保证，“真要分手我肯定不和你撕。”
所以，他的确是想过和她分手的。
文东过去拉她的手。她一下挣开他。
他又很快拽住她，把她的手紧紧握住。
“别闹了好吗？跟你吵完架我心里可难受了。”他说，“我们好好的，行吗？”
时妍的心头酸涩。还混合着愤怒和不甘。
文东看她脸色软了下来，他便拉着她往前商场走，“我们去买礼物，当我为这次吵架对你的赔礼道歉。”
时妍看着他轻松恣意的姿态忽然觉得——去他的吧。
她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想过分手就想过，她也可以想啊。以后要撕逼就撕逼，她撕不过他吗？
再说谁能说清他们会走到哪一步，也许在那些难堪的撕扯到来之前，他们已经拜拜了。
像他说的，人生不该提前焦虑。
她现在就是要好好享受。他要给她花钱就花呗。
多花，多买。
时妍刚要抬腿跟着文东走，就看到文东转过头看她：“不然，你给我买？”
她迟迟不吭声，他还以为她这又是在拒绝花他钱。
时妍一愣，“凭什么？”
文东心里滑过轻微的一阵难受。但他还是笑着说：“男朋友想要女朋友送的礼物也是应该的呗。”
时妍不吭声。
“让不让我花你的钱？”文东说，“我要花了你的钱就讨厌我是吗？”